由此來看，這一局，就變成了擺在明面上的死局。

    蘭少卿也陷入了沉思，事到如今，已經遠遠不是他們能夠處理的了。

    蘭少卿沉吟片刻，對楚威寧道：“此事，還是先飛鴿傳書告知二皇子殿下吧。我估計，聖旨很快就要傳到了壽縣了。”

    “這幾日，二皇子殿下遲遲不肯往京都傳來訊息，已是引起了聖人的不滿，又被此事牽連，只怕聖人會著人立往壽縣，接替二皇子殿下的欽差之位。”

    “而此人……”

    楚威寧輕輕頷首，不用想也該知道，太子殿下必定會從中作梗，將此人換成自己人。

    “二皇子殿下那邊的書信是一定要傳的，只是聖人一旦問起來……”

    蘭少卿打斷了楚威寧的話：“我覺得未必。此事碩大不大，說小不小。倘若聖人盛怒，便會直接越過你我，讓刑部過來拿人。”

    “倘若聖人不覺得有什麼，便只會申斥兩句，連信都不會來大理寺。”

    “哪裏會多此一舉呢？”

    楚威寧有些驚訝的看著蘭少卿。

    看不出這小子對聖人的態度如此清晰，足不出戶，就掌握的一清二楚了？

    “你倒是清楚。”楚威寧點點頭，伸了個懶腰，“可聖人若是要因長姊替換幼弟而來問詢呢？”

    蘭少卿露出了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幼弟年輕，尚不懂事，且此事疑點重重，尚不能斷。”

    “長姊擔憂幼弟身子骨，前來替換，又準允大理寺對幼弟多加監視，此舉合乎情理，歷來皆有。即便聖人問起，也無妨。”

    “那太子殿下又是在哪兒見過葉南陽的？”楚威寧接著問到。

    蘭少卿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楚威寧：“街上。”

    那賭坊的背後可是有御使大夫劉大夫和太子殿下兩個人的身影，只要太子殿下不傻，就不會隨隨便便的將那個地方說出去。

    說在街上偶遇的可能性最大。

    楚威寧笑了起來，他點點頭道：“看來，二皇子殿下的擔心是多餘了。答的不錯，倘若聖人真的問起，你便這麼迴應便是。”

    蘭少卿卻皺起了眉頭，聽他這個意思，莫非是二皇子殿下根本不相信自己？

    蘭少卿還沒將自己的想法問出口，楚威寧便嗤笑一聲：“別胡思亂想。二皇子殿下早就猜到了葉南星的計劃不夠周密，又擔心你年紀輕輕，還才掌大理寺，上面又沒有老人帶著，恐對答有誤，這才叫我對看著點。”

    “比起對我，二皇子殿下對你，可算是真正的用心了。”

    蘭少卿面上雖然笑著，但心中的疙瘩，卻悄無聲息的落下了。

    ……

    承明殿。

    聖人啪得一下，將暗衛才送上來的，從壽縣傳來的信箋拍在了桌面上。

    “老二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扣下朝廷命官！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

    “朕只是讓他去鎮壓百姓，處理疫情，他倒好，百姓非但沒有鎮壓，居然是動了朝廷命官！”

    “怪不得這些時日不見他傳訊息回來，原是怕了啊！”

    底下一群伺候的小太監們立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生怕聖人一個不高興，就要了他們的腦袋。

    黃公公卻對此見怪不怪了，他一面對那些小太監們道：“一個個的，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兒？還不趕緊出去！”

    然後倒了一杯茶，放在聖人的書案上，輕聲道：“聖人且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此事茲事體大，想來其中該有不少蹊蹺纔是。如此來看，許是，二皇子殿下有苦衷呢？”

    “況且二皇子殿下如此孝順的一個人，哪裏敢違背聖意，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想來，這其中定有深意。”黃公公笑得臉都快皺成了一朵菊花，“聖人不是一向告訴老奴，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嗎？怎麼聖人這次反而倒是著急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他也不該枉顧朕意，扣押朝廷命官！”聖人冷臉道，“他這麼做，便是抗旨不尊！不行，朕要立刻找個人將他換回來！朕倒是要問問他，他到底想幹什麼！”

    黃公公這次反而補全了，只點點頭道，“是，可要老奴將大人們叫來？”

    聖人吃驚的看著黃公公，問道：“你怎麼不勸朕了？”

    他記得，這老貨跟老二的關係很是親近，在自己面前少不了偏幫他幾句，如今忽然什麼都不說了，倒是叫人覺得奇怪。

    黃公公笑笑：“聖人這麼決定，自然是有聖人的意思。老奴雖然心中替二皇子殿下叫屈，但這畢竟觸及了聖人的逆鱗，老奴又怎麼好意思多嘴呢？”

    “老奴只是覺得，二皇子殿下向來穩重，做事也很是講究條理，斷斷不可能是因為公報私仇，或者別的什麼緣故，才做此事。”

    “想來，這其中定是有什麼緣故，才叫一向知禮的人做出此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事情來。聖人將二皇子殿下叫回來，何嘗不是一種保護呢？”

    “聖人會這麼想，老奴又怎麼敢隨意阻攔？”

    黃公公這話說的不急不緩，讓聖人聽著安心了許多，肚子裡的火氣也漸漸消散了。

    聖人白了黃公公一眼，道：“你這老貨，嘴裏慣會說三道四的，朕這一肚子的火氣，就叫你給說的滅了！”

    黃公公自然是喜不自禁，道：“老奴在聖人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聖人如今想什麼，老奴不敢揣測，但老奴知道，虎毒尚不食子，聖人最是疼惜兩位殿下，聖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聖人的意思。”

    聖人被吹捧的很是高興，點點頭道：“還是你懂朕啊，不愧是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了，若不是你，只怕旁人還以為朕要好生苛責老二了。”

    “老二這些年都在軍營之中，許多貴族的禮法全然不懂，此番又做出這種事情來，朕若是不將他叫回來，只怕他這次會被那些大臣給生吞活剝了去啊……”

    二人正說著話，忽然聽見有人來傳，說太子殿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