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裡。

    熊家麒沒個正形的歪在椅子上，他的對面坐著被押回來的言明。

    如今的言明已經被褪去了官服管帽，只穿了一件中衣，衣裳頭髮凌亂異常，彷彿被用過刑了一樣。

    江秣陵才一到縣衙就被葉南星不管不顧的拽過去檢查身體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和言明大眼瞪小眼。

    王老六看了一會兒這過分怪異的氣氛，有些看不下去了，便上前，湊在熊家麒的耳邊：“你不審問審問？”

    坐著審訊官的位置，卻連一句話都不說，這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怪異啊！

    熊家麒彷彿才被人提醒了一樣，一拍自己的腦袋，點點頭道：“對對對，審問審問。”

    他坐直了身子，看著對面的言明，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問什麼？

    他能問什麼？

    他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他還能問什麼？

    熊家麒想了又想，終於還是癱了回去，他覺得，這個事情他是真的做不來，還不如等江秣陵來了再問也不遲。

    王老六見熊家麒又一次癱了下去，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他還以為京都的官員都是為國為民的好官呢，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懶惰的。

    王老六深吸一口氣，又湊到熊家麒的耳邊：“你不覺得奇怪麼？明明給了畫像和地點，他還帶江/公子去那個光禿禿的山頭。而且，江/公子可帶回來了不少人，他跟他們之間，一點聯絡都沒有？”

    熊家麒轉了轉眼珠子，深以為然。

    對啊，江秣陵帶回來的可不僅僅是言明一個人，還有一群人啊！這些人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聯絡！

    熊家麒立刻來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目不轉睛的看著言明，問道：“說，那些被你帶回來的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王老六：“……”完了，這還真是個連審訊都不會的蠢貨！真不知道江/公子帶這麼個人來是爲了什麼！

    言明冷冷的看了熊家麒一眼，不屑的扭過頭去。

    身為文官，他連江秣陵的話都不一定樂意迴應，更別提眼前這個腹內草莽的武官了。

    熊家麒見他一眼不發，下意識的看向王老六，王老六卻連理會都不想理會熊家麒一下。

    他提醒這個已經很出格了，還讓他做更出格的事情？這不是嫌棄他命太長了麼！

    熊家麒等了許久，見王老六都沒有理會自己一下的意思，只能接著硬著頭皮道：“言明，你別以為你一言不發就能隱瞞你的罪名！”

    “你勾結反賊的事情已經敗露了，你若是從實招來，或許還能爭取一個寬大處理！如果你還是這麼執迷不悟的話，那就休怪本官無情了！”

    熊家麒說這話的時候，心臟跳動的厲害。他根本不知道這言明到底犯了什麼錯，可王老六提醒了他，再聯合之前江秣陵同他說的話，他想來想去，應該就是勾結反賊了吧？

    王老六倒是有些吃驚，他還以為依照熊家麒的腦子，根本想不到這一點呢！沒想到居然還真讓他想明白了？了不得啊！

    言明卻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勾結反賊，他道：“熊將軍！且不說你不是刑部的官員，沒有真審我的權利，只說你今日在這兒造謠我勾結反賊，我便能上奏聖人，請聖人發落！”

    “你說我勾結反賊，你有證據麼！”

    熊家麒立刻指著門外道：“那些人便是人證！”

    王老六：“……”我這纔剛誇獎他聰明啊！這人打臉也未免太快了點吧！

    言明嗤笑一聲，道：“你說他們是人證他們就是了？敢問熊將軍可有審問過他們？”

    “連最基本的審問都沒有做過，您這招未免也太不講究了吧？露餡這麼多，你也不怕給二皇子殿下招惹禍端麼？”

    熊家麒的臉色驟變，他平生最恨的便是別人說他給江秣陵招惹禍端了。

    王老六見熊家麒臉色不好，生怕他出手揍人，趕緊將人攔住，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一個文人，最會耍嘴皮子了，你跟他生氣，你不是傻麼？”

    熊家麒氣惱極了，他想要從王老六的禁錮之中掙扎開，但他沒想到王老六的力氣居然那麼大，即便自己用上了許多的力氣，都沒法從他的手裏掙脫開來。

    “你放開我！”熊家麒忍不住道，“我要好好問問他，我怎麼就給二皇子殿下惹來禍端了！他這含沙射影的什麼意思啊！”

    王老六：“……”不，人家纔沒有含沙射影，人家是實話實說啊！

    江秣陵進來的時候，熊家麒正在跟王老六拉拉扯扯的，沒個正形。

    江秣陵立刻就惱火了，當即訓斥道：“拉拉扯扯的，像個什麼樣子！還不趕緊放開！”

    熊家麒聽了這話，立刻放開了拉著王老六的手，像個小學生一樣，乖乖站好。

    王老六的反應要比熊家麒的慢一點，他反應了一下，立刻後退了一步，試圖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好在江秣陵的關注點不在他的身上。

    江秣陵看了一眼言明，問熊家麒：“讓你看著他的，誰讓你審問了？”

    江秣陵很是頭疼，熊家麒要是會審問，交給他也就交給他了。

    可偏偏他根本不會，這個事情讓他做了。難免會打草驚蛇啊！

    熊家麒被江秣陵訓斥的有一絲絲的委屈，他若不是擔心江秣陵的身體，怎麼可能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熊家麒道：“我只是問了兩句，他什麼都沒有說。你若是想問，繼續問便是了。”

    江秣陵搖搖頭，吩咐下面的人道：“先將人待下去吧。”

    “是。”下面的人聞言，立刻將人拉走吧了。

    江秣陵看向熊家麒，深深地嘆了口氣：“你跟我來，我有事兒問你。”

    ……

    關上門後，熊家麒便老老實實的交代了起來：“那個，之前我按照你的吩咐帶人去分水，發現那個伍長故意繞開了一戶人家，我按照你的吩咐，沒動手阻攔。”

    “那戶人家是什麼身份？”江秣陵坐在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剛剛泡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