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

    言明拿著圖紙，指著上面一大塊空地，對跟在自己身後的江秣陵道：“二皇子殿下，穿過這片空地，就應該能到王公子說的那個地方了。”

    江秣陵在心底盤算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點點頭：“那就快些吧。今晚之前，我們必須回去。”

    言明笑笑，隨口應了一句，便領著江秣陵繼續往前走。

    又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江秣陵忽然站住了腳步，對言明道：“就在這兒吧。”

    言明有些不明就裏，微微一愣，困惑道：“二皇子殿下，你在說什麼？”

    江秣陵冷笑道：“你說我在說什麼？言明，你身為壽縣的縣令，卻一直不作為，這件事，我們之間是不是應該清算一下？”

    言明更加困惑了，他道：“二皇子殿下，下官身為壽縣的縣令，一直身先士卒，如何就不作爲了？”

    江秣陵點點頭，指了指自己，問道：“那你說說，你叫我什麼？”

    “而幻之閣殿下。”言明答了一句。

    “我之前讓你叫我什麼的？”江秣陵又問道。

    言明變了臉色，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件事上露餡了。

    但言明還是勉強替自己找回話：“二皇子殿下，您身份尊貴，這兒又沒有外人在，我這麼叫您，不算失了規矩？”

    “你當真這麼想麼？”江秣陵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他本想給言明一個機會，但沒想到言明最喜歡的路居然是死路。

    言明心生警惕，他暗自想著，難道江秣陵發現了什麼？不，這不可能！他做的已經足夠的小心謹慎了，怎麼可能被發現了呢？

    言明按捺住內心的驚恐，道：“二皇子殿下，下官忠君之心，日月可鑑，不是您一兩句話，便能抵擋的。”

    江秣陵卻搖搖頭，他的耐心徹底宣告耗盡了。

    江秣陵往後退了一步，看了看四周光禿禿的山丘，笑了起來：“我記得。我來的這一路上，山清水秀，景色迷人，怎麼來了壽縣，反而呈現出這樣的一番景象？”

    言明面不改色的道：“壽縣的山水一直不佳，這些年又連連遭遇饑荒，不少百姓便往山上看砍伐樹木，下官也想阻止，但擔心百姓們遭殃，便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將此事上報給朝廷了。是下官的失職。”

    “言明大人心繫百姓，何來失職一說？”江秣陵搖搖頭，“只是我看這兒的情況。到不像是這幾年纔剛剛出現的樣子，應該是挖了好幾十年了？興許這山上，還有不少人居住吧？”

    言明的臉色驟變，他怎麼都沒想到，這江秣陵會如此的厲害，一眼便看穿了這山上有人居住的事實。

    但言明還是選擇了隱瞞：“二皇子殿下說笑了，這荒山一座，誰會選擇來這兒定居？連個水源都沒有，實在太辛苦了些。”

    “是麼？那如果縣衙往山上送水呢？是不是就不辛苦了？”江秣陵的臉徹底冷了下來，“言明，本來我還想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肯乖乖地把事情說出來，我便替你在父皇面前美言幾句，留你個全屍，沒想到你居然執迷不悟！”

    言明聽到這兒，便明白自己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被江秣陵知道了，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他點點頭道：“二皇子殿下不愧是皇子，這纔來了壽縣多久？都什麼都清楚了？”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敢跟我上山？你就不怕我在背後做點什麼，要了你的小命麼？”

    江秣陵笑笑，他原本以為言明並非罪不可赦，多多少少會有悔過之心，這才冒險跟他上了山，卻沒想到，這廝居然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還妄圖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言明，我問你，這次的疫情是不是從這座山上傳下來的？”

    剛纔攀爬的時候，江秣陵就發現了，這座山處於壽縣的上游，風若是往壽縣方向去，必定要經過這座山。而壽縣裏的人幾乎不出門，也斷斷不會無緣無故就感染上了重病，所以這病的源頭，就應該在這座山裏。

    言明見事情都已經敗露了，也不隱瞞，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了：“不錯，這病的源頭，就是在這個山裏頭。”

    “可二皇子殿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這山這麼大，難不成你還能搜山，將所有患病的人都抓出來？”

    “就算你有這個本事，那那些健康計程車兵們呢？他們就心甘情願的冒著生命危險，跟你進山去搜查？”

    江秣陵面不改色道：“我帶來了三個大夫，都是治療疫情的好手，有他們在，即便感染上了又怎麼樣？都能治好。”

    “我呸！”言明聽罷，哈哈大笑，半晌，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那兩個人，一個黃口小兒，一個黃毛丫頭，能起什麼作用？”

    “倒是那個老的，在江湖上還算有些名氣，但又能怎麼樣？不過就是一個草莽罷了，還真能救治好誰不成？”

    “二皇子殿下，你怕是不知道吧？早在你還沒有過來之前，這個江湖大夫就已經來過一趟了！可最後呢！還不是雙手空空的就走了麼！”

    “這是天罰，是上天對聖人不仁慈的懲罰，不是大夫就能控制住的！”

    江秣陵覺得好笑，好一個天罰，這不是自己用來哄騙那些無知百姓們的藉口麼？

    想來，言明就是用了這個法子，纔會引起壽縣的暴亂了吧？

    也就是說，他纔是壽縣暴亂的幕後真兇？

    江秣陵一想到這個結果，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這可是大事兒啊！一定要上報朝廷的那種大事兒！

    只是不知道父皇聽到了這個訊息之後會如何想了。

    江秣陵一面在心裏琢磨著，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跟聖人說這件事，一面又去忽悠言明：“那就說這是天罰？若是我真的有法子將這個疫情控制住呢？你又將如何說？”

    “百姓們可不是傻子，不是任由你玩弄的廢物，難不成，你連這一點道理都不懂，都還要我細細的與你說明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