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術的高地並不在年紀，而在天賦和師承……”

    薛神醫低著頭，將這話翻來覆去的唸叨了好幾遍，豁然開朗，站起身，很認真的對葉南星行了個禮，道：“老朽明白了，多謝小友的提點，小友請坐！”

    葉南星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江秣陵後，坐到了薛神醫的對面。

    江秣陵也在葉南星的下首坐了下來。

    江秣陵道：“薛神醫，聽聞您從河南壽縣來，那邊的疫情情況如何了？”

    薛神醫長嘆一口氣，道：“老朽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病症，起初僅僅是普通的發熱，卻在一日之後便出現腹瀉，然後就七竅流血至死。病程快些的人，僅僅只需要兩三日的功夫，而那些病程慢些的，也不過是拖延半月罷了。”

    “那傳染情況呢……”江秣陵心中一驚，繼續追問。

    “很快。”薛神醫神色十分嚴肅，“只要又一個人得病，很快一屋子的人都會被感染上，哪怕是相鄰的人，也很快都會被感染。”

    “我來京都的時候，不僅僅是壽縣，就連周邊的一些縣城都出現了此類的患者，若朝中再不安排太醫前往，只怕後果將不堪設想。”

    江秣陵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年各地爆發的瘟疫不在少數，可像這樣猛烈的，還真是頭一會兒。

    葉南星也皺起了眉頭。

    她在大學並沒有好好學習傳染學，如今聽到這一類的病況，只覺得十分耳熟，可卻有不知道到底在哪兒聽過。

    葉南星想了想，問薛神醫道：“薛神醫。按你所說，那病傳染的如此猛烈，你又是如何來的京都？而且看你的情況，似乎並沒有感染上這一類的病症？”

    薛神醫笑了起來：“老朽走南闖北了這麼多年，時常將一塊布罩在口鼻處，這才躲過一劫。”

    葉南星眼前一亮，一塊罩在口鼻處的布？這不就是口罩的原型麼？

    ……

    朝堂之上。

    河南壽縣的疫情的訊息早已傳到了聖人的桌前，這日的早朝，聖人便將此事說了出來，詢問諸位愛卿的看法。

    宰相道：“微臣以為，首要任務，還是將安歇已經因患病離開的人的屍首盡數燒了去。再將並未感染的人遷移出來，統一安置，建立病區，再安排太醫院的太醫過去診治，纔是極為妥當的法子。”

    聖人點點頭，又問道：“其他人呢？可有不同的看法？”

    太醫院醫正四處看了看，見周圍的人並沒有出來替自己說話的打算，不得已纔出了列，道：“回稟聖人，這些年，我朝各地接連發生瘟疫，太醫院折損了不少太醫，如今剩下的，除了些專治跌打損傷的大夫外，並無多少。倘若再安排出去，只怕難以保證京都的供給啊!”

    聖人的眉頭微微皺起，“太醫院如今緊張，為何沒有告知朕？”

    太醫院的醫正滿臉愁容：“回稟聖人，太醫院的太醫從挑選到培養，一直又很嚴格的程式，自從有人折損之後，便一直在培養中，只可惜他們年歲尚小，經驗不足，難以擔當大任。還請聖人三思。”

    “這……”聖人有些為難了，瘟疫乃是大事，倘若朝中不安排太醫前往，難以安撫民心。

    太子殿下眼珠一轉，忽然出列道：“父皇，兒臣有一人選！”

    聖人立刻來了興趣：“是麼？那你說說，你覺得誰去比較合適？”

    “是二弟昔日從民間帶來的那位醫女、”太子殿下信心滿滿的說道。

    聖人眉頭一皺，立刻呵斥：“胡鬧！這麼大的事情，豈能讓一個女子出去打頭？便是朕安排她去，又有誰願意信她？”

    太子殿下道：“父皇，那位醫女雖是女子，但醫術不凡。兒子聽聞，她對疑難雜症頗有研究，如今朝中缺人，她是不二人選啊！”

    “至於安撫民心之事，父皇只需選一位在重臣，賜欽差之名前往，定能叫民眾心悅誠服。”

    聖人呵道：“滿口胡沁！此事需要再提！還不退下！”

    太子殿下雖然心有不甘，但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磨磨牙，不情不願的退了下去。

    ……

    下了朝，聖人還在為此事頭疼。

    貴妃娘娘來時，聖人正半依在龍椅上，一手撐著頭，小憩片刻。

    貴妃娘娘見聖人的臉色不大好，便問一旁伺候的黃公公道：“黃公公，聖人這是怎麼了？”

    黃公公壓低了聲音：“聖人正為河南的事情鬧心呢！貴妃娘娘來了，不如勸勸聖人，聖人今日一日都沒吃過飯了。”

    貴妃娘娘驚的捂住了嘴巴，小聲道：“再如何鬧心怎麼能不吃麼？你快去叫人傳膳來，本宮勸著聖人用些。”

    黃公公心中大喜，連連應下不提。

    貴妃娘娘小心翼翼的走到聖人身邊，拿過一床毯子，輕輕蓋在了聖人的身上。

    聖人覺輕，立刻就醒了，見是貴妃娘娘來了，這才放下心來。

    他半坐起來，往裏面靠了靠，貴妃娘娘立刻貼心的在他身後放了一個軟枕。

    “怎麼這個時候來了？”聖人乾咳了兩聲，“你身子弱，病又纔好，只管在宮中休息便是，若是想朕了，叫人來說一聲便是，何必走這麼遠的路呢？”

    “可吹著冷風了？手怎麼這麼冷？”

    一面說，還一面拉過貴妃娘娘的手，放在懷裏替她暖和。

    貴妃娘娘嬌羞的笑了起來：“臣妾聽聞聖人在前朝發了好大的一通火氣，擔心您氣壞了身子，這才特特趕過來。”

    “沒想到黃公公說您竟然氣的連飯都不吃了，這如何使得？臣妾讓黃公公去拿了些吃得來，您一會兒務必要吃些纔是。”

    聖人按了按抽痛的太陽穴，拍了拍貴妃娘娘的素手，“哪裏就吃得下了？首先如今的疫情那麼嚴重，而朝中竟然來一個可用的人都找不到，這叫朕如何不掛心？”

    貴妃娘娘柔柔的笑了起來：“前朝的事情，臣妾並不懂，臣妾只知道，倘若您不吃飯，甚至一旦垮了，誰還會為壽縣的那些百姓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