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秣陵見葉南星根本不信自己的話，也不惱火，只無奈搖搖頭道：“罷了，你既然不願意相信，那你就等吧，我去幫你回了。”

    葉南星滿不在乎的哼哼兩聲，等就等，她還不信，自己當真能等到！

    ……

    出乎葉南星的意料，沒過半個時辰，葉南星就被聖人一道口諭召喚進了皇城。

    葉南星跪在地上，迷迷瞪瞪的。

    貴妃娘娘的方子今晚才正式開始用吧？這個點叫她來幹什麼？難不成又是宮中的哪位貴人生病了不成？

    “葉南星，貴妃娘娘的方子，可都擬好了？”聖人問道。

    葉南星頭皮一緊，連忙低下頭去，道：“回稟聖人，都擬好了，交給貴妃娘娘身邊的宮人們，今晚便能用了。”

    “那就好。”聖人慢悠悠的應了一句，便不吭聲了。

    葉南星只覺得自己的膝蓋疼的厲害，她神遊雲外，聖人就爲了貴妃娘娘的事情叫她來？不至於吧……

    聖人忽然道：“朕聽說，你阿孃想見你，但你不願意，可有此事？”

    葉南星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江秣陵還真是個烏鴉嘴，說什麼就來什麼！就應該把他的嘴巴縫上，叫他說上來話來！

    但當著聖人的麵，葉南星還是不敢造次，認認真真的答道：“回稟聖人，確有此事。只是民女並非不願意相見，而是不忍相見。”

    聖人來了興趣，人可是她親自送去大理寺監獄的，她還有什麼不忍相見的呢？

    “你這話倒是好生有趣，你且同朕說說看，你有什麼不忍相見的？”

    葉南星深吸一口氣，道：“葉家的事情，雖不是因為民女而起，可終究是因為民女想要徹查此案，纔將阿孃親手投入了監獄。”

    “民女每每想起此事，便覺得心痛的厲害，只覺得自己無能，才叫阿孃受了如此多的痛苦。如何還肯再去見阿孃？”

    “是麼？”聖人嗤了一聲，“可朕怎麼聽說，你跟你阿孃的關係很是一般？尤其是你那個弟弟，勢同水火？你要脫離葉家，也是因為這兩個人？”

    葉南星心驚不已。

    這可是家中的事情，也就他們這些相互親近的人知道，到底是誰抖露給了聖人？

    既然隱瞞不過，葉南星乾脆直接承認了此事：“回稟聖人，確實如此。民女同阿孃跟弟弟的關係勢如水火。就連之前，民女與妹妹的關係，也著實一般。”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聖人放下手裏的摺子，饒有興趣的看著葉南星，彷彿想看一段家常。

    葉南星道：“實在是阿孃做的太過了些。”

    “當年阿孃嫁入葉家，本該是一件值得所有人高興地事情，可惜阿孃只顧著要自己落下一個好名聲，竟叫民女為弟弟妹妹為奴為婢。”

    “民女雖不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卻也是小姐身份，便由此，與幾位心生嫌隙。後來家道中落，不管是阿孃，還是弟弟妹妹，都無生計可能，民女便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整個家。”

    “可民女的弟弟妹妹打小就是從蜜糖罐子里長大的，即便是家道中落，也不願意將就，接二連三的鬧出不少紕漏來，民女想要教訓，阿孃就攔，後來家中實在沒了錢，阿孃竟然動了要將民女賣了換錢的心思！”

    “民女實在忍不住了，這才決定跟她們斷絕關係……”

    聖人點點頭，這些他早就查到了，甚至還差得被葉南星說的還要詳細一些。

    他只是好奇，難道在這之外，就沒有別的緣故了麼？

    好歹是生養關係，哪裏說冷心就冷心的道理？

    “沒有。”

    葉南星嘴上應的很是幹錯，卻在心裏道：“當然有啊，殼子還是那個殼子，芯子卻不是那個芯子了。但這個話，能跟誰說啊！”

    聖人沉默半晌，終是長嘆一口氣：“到底是你阿孃，便是再大的仇怨，該去見一面總歸是要去見一面的。”

    “既然你打心裏不願意去，便當成朕給你的任務吧。朕命令你往大理寺，見你阿孃一面。”

    葉南星無語凝噎，低頭做了好半日的心裏準備，這才長嘆一口氣，點點他，一臉沉重的答應了下來：“是。民女明白了。”

    ……

    葉南星走後，聖人道：“好了，人已經走了，你出來吧。”

    江秣陵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對聖人道：“多謝父皇。”

    聖人督了他一眼，道：“這等小事，你也搞不定麼？”

    江秣陵笑而不語。

    倒不是他搞不定，只是他不願意出面做那個惡人罷了，況且有父皇的命令在，即便葉南星有再多的不情願，也會在面對胡桃的時候收斂一些。

    那胡桃雖說做阿孃很不合格，可到底生了她，如今那麼想見她，而她又不願意斷絕關係，便該去跟前儘儘孝心。

    “她方纔說的，可都是真的？”聖人沉吟片刻，問道。

    儘管暗衛呈上來的資料叫人觸目驚心，可聖人仍舊不信。哪裏有當母親的那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這其中必定有詐。

    誰知江秣陵居然正色點頭：“遠比這個觸目驚心。”

    “葉南星一共被賣了兩次，一次是葉家剛剛敗落之時，家中人生計艱難，又不知她會醫術，便尋思將她賣掉換些銀兩來度日。”

    聖人點點頭，她是家中長女，在家中最是艱難的時候，長輩動了這樣的心思，也情有可原。

    “那另一次呢？”

    江秣陵頓了頓，道：“胡桃之所以會被賣掉，是因為葉南陽賭博輸了，欠了一屁股的債。他本跟胡桃商議，將葉南星賣了還債，可葉南星不同意，又打算將葉元弱賣了，葉元弱氣不過跑了，這才輪到胡桃的。”

    聖人的臉色驟變，拍著桌子呵斥道：“胡鬧！他一個男人，欠了債，不想著怎麼自己去還，卻想著賣掉自己家中的女人？可還有一點兒郎該有的樣子！”

    江秣陵低著頭，默而不語。

    兒郎該有的樣子？聖人想什麼呢！他只顧著自己舒服，哪裏還會管別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