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胡桃閉上眼，輕嘆一口氣，“住手吧，再這樣下去，我們會遭報應的……”

    都怪她，只知道一位的寵孩子，卻忘記告訴他們到底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了。

    “報應！？”葉南陽哈哈大笑，眼裏的怨毒毫不遮掩，“從你嫁給我們葉家的那一刻開始，我就遭受報應了！”

    “之前姐姐罵你，我還沒想明白。現在我可算明白了，你出生，就是爲了害死我們葉家的吧！連帶你那個掃把星的女兒一樣！”

    胡桃心中一痛，他怎麼能這麼說？若不是葉南星將機會換成了位葉家翻案，只怕到他們死，葉家都還在蒙羞啊！

    “你大姐姐她都將機會貢獻出來了，你何必……”

    “那是她應該的！”葉南陽高昂著頭，語氣激動萬分，“如果不是她不願意嫁人，會有那麼多的事情麼？她欠我的，就應該還給我！”

    “不僅是現在的這個機會！哪怕以後還有好的，她都應該給我！她一個女兒家，配得上這些麼！”

    胡桃低著頭，眼眶微紅。

    配得上啊，怎麼配不上？她的南星，值得最好的。

    葉南陽又道：“我再說一遍，如果以後有人來問，你就咬死城主，知道麼！”

    胡桃深吸一口氣，哆哆嗦嗦的拒絕了：“不行。他跟這個事情沒有關係，他……”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幫他說話！？”葉南陽有些氣急敗壞，“大娘子！你別告訴我，短短几日，你就移情別戀，看上他了吧？”

    “那我可真為爹爹叫屈了，他看上的女人居然是這麼一個水性楊花不知廉恥之人！”

    胡桃羞紅了臉，瘋狂搶白道：“不是，我不是，我……”

    “你什麼！”葉南陽想也不想，直接打斷了胡桃的話，“你要不是水性楊花不知廉恥之人，就照著我說的做。”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我累了，我睡了，你自己想吧，是要一輩子當個賤婢，還是要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摘乾淨。”

    說完，便躺下，背過身，不去看胡桃。

    胡桃看著葉南陽的後背，悄悄紅了眼眶。

    ……

    江秣陵看了下卷宗，叫人搬來了把椅子，讓胡桃坐下說話。

    胡桃初還不肯，卻拗不過江秣陵的盛情，只得半個屁股虛虛的搭在了椅子上。

    江秣陵看的真切，心中一痛，道：“葉夫人不必如此緊張。南星助我良多，你是她的阿孃，照顧你，是應該的。”

    胡桃低頭苦笑，阿孃？現在南星還肯認自己這個阿孃麼？

    “南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您雖對她頗有不公，可到底給了她性命，便是看在這個份上，她也不會棄您於不顧。這一點您大可以放心。”江秣陵道，“若不然，她也不會將用自己的功績換來的機會，平白無故的讓給葉家翻案。”

    胡桃臉頰羞的通紅，歸根結底還是她沒有本事。

    但凡她能夠爭氣一點，也不至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是妾連累了南星……”胡桃頭一次承認了這一點。

    “確實。”江秣陵點點頭，“不過好在事情還沒有到不能挽回的餘地。我問你，葉家的事，你身為苦主，可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胡桃剛想說是楚威寧，可葉南陽的話卻在她的腦子裏一閃而過，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真的要咬死熊家麼……

    胡桃有些不大確定，邊城距離京都太遠了，她即便說，也顯得過於荒誕離奇了些。

    江秣陵見胡桃不肯開口，便換了一種問法：“我記得，葉夫人是邊城人吧？怎麼會想到嫁來京都？”

    提起自己的愛情故事，胡桃的神色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她笑了笑，道：“葉家是商販，時常遊走在邊界，我們認識於邊城，我又傾心於他，便跟著他來京都了。”

    “原來如此。”江秣陵點點頭，繼續引導，“說起來，葉夫人也算邊城的名門望族了，那葉家僅僅是個商販，又喪妻在先，怎麼您家就同意讓您嫁了呢？”

    “那是因為……”

    胡桃剛準備回答，忽然靈光一閃，猛地將葉南陽的叮囑跟自己的經歷串聯了起來。

    她激動的攥緊了手，她似乎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說了！

    胡桃深吸一口氣，壓住就要躍上眉梢的喜悅，努力擺出一副悽苦的模樣，長嘆一口氣道：“妾的阿耶阿孃本來也不樂意，可城主好女色，不知怎的，就看上了妾身，妾身的阿耶阿孃不願讓妾為人侍妾，便同意了妾跟葉郎的婚事。只叫我們往後都別回京城了便是。”

    江秣陵眼角一抽。

    他跟熊家麒的竹馬情誼可不是白來的，真當他不知道城主的那點癖好麼？

    但江秣陵還是壓制住了內心發火的慾望，嘆息道：“原來如此。葉夫人當真坎坷……”

    頓了頓，又問道：“那葉家後來滅門，可是與城主有關係？”

    胡桃心中一驚，他怎麼知道自己想要將此事栽贓到城主頭上的？

    但她依舊面不改色，只點點頭道：“是啊……那城主不知從何處探聽到了葉家的住處，便叫人上門提親。”

    “可妾身那時已經是葉家的當家主母，哪裏有二嫁的道理？便直接拒絕了，可城主賊心不死，竟想偷偷羞辱於妾身。妾身誓死不從，惹惱了他，再加上夫君也說要對抗到底，這才弄得葉家家破人亡……”

    胡桃說到這兒，還硬生生的擠出兩滴眼淚來。

    “其實，那時，連同妾身跟南陽南星元弱，都是要被髮賣了的。只是妾身實在看不得孩子們受苦，這才夥同了下人，用別人替換了，才得以脫身……”

    此事做的不算隱蔽，若不查，還好些，一旦查了，定會被人知曉。

    與其後麵被動，倒不如化被動為主動，主動交代了這件事的好。

    江秣陵也早已查到了此事，並不吃驚，主動點頭，表示體諒。

    其實不體諒也沒有辦法，錯已量成，如今還在翻案，談前事已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