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威寧在城中玩了好幾日，終於大發慈悲去了趟軍營。

    可巧，江秣陵領兵外出巡視，熊家麒隨行左右，毛飛清又駐守城中，整個營帳之中能做主的就剩下毛老將軍一人。

    楚威寧在京中是見過毛老將軍的，那時，毛老將軍靠在床上，渾身乾癟，大有將死之相，可如今毛老將軍竟然能撐著桌子走上兩步，身上也多了些肉，精氣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楚威寧大吃一驚，趕緊問道：“老將軍可是遇到了江湖神醫？一年不見，竟是大好了？”

    毛老將軍謙虛道：“只是比之前略好了些，談不上大好。楚大人說笑了。”

    若不是遇上葉南星，他這一身的病也不會有如此好轉。

    頓了頓，又笑了起來：“哪裏有什麼神醫？不過是殿下路過時認爲了一位赤腳大夫，那赤腳大夫頗有幾分醫術，早些又治過類似的病，這才保下了我這一條命罷了！”

    毛老將軍不敢把話說的太滿，生怕一不小心就給葉南星招惹了禍害。

    楚威寧點點頭，唏噓不已：“我在京城也聽說了那位大夫的事情。那位大夫還很年輕？小小年紀能有這番造詣實在是不容易啊……”

    毛老將軍也跟著附和，一時言笑晏晏，賓主盡歡。

    江秣陵回來，見營帳內一片太平，略微鬆了口氣，他將身上的武器交給了一旁的熊家麒後，急匆匆的撩開主營簾子，進了去。

    毛老將軍正不動聲色的將話題往旁的事情上引，而楚威寧卻拽著那位生氣的小大夫不放，大有一定要見上一面的意思。

    江秣陵雖不知道前事，但還是笑道：‘楚大人？怎麼是你？父皇捨得將你放出來了？’

    楚威寧可是陛下眼前的大紅人，輕易不離京，如今被放了出來，很是耐人尋味。

    楚威寧連忙站起來，與江秣陵見禮：“見過二皇子殿下。”

    “陛下聽聞殿下大獲全勝，很是高興，特命下官前來，犒賞三軍。”

    江秣陵哈哈大笑：“此番能獲全盛，全靠帳中諸多將軍的幫襯，這份功勞，也該算他們的。”

    “這是自然。只是殿下作為主帥，該有的功勞，陛下也不會忘記。”楚威寧笑了笑，將隨身攜帶的聖旨取了出來，直接交給了江秣陵。

    “殿下，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眼下實在不是很適合念這個，不如，殿下自己看？”

    毛老將軍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自古聖旨都由使臣親自誦讀，否則視為大不敬。

    這楚威寧這番行為，實在太過了些。

    江秣陵哪兒能不懂楚威寧在想什麼，他也不建議這些，只笑了笑，大大方方的開啟聖旨，粗略的看了一遍。

    除了些毫無用處的溢美之詞，便是叫三軍全部拔營回京的事情，至於旁的，一句沒提。

    江秣陵皺起眉頭。

    三軍拔營可是大事，可聖旨寫的卻十分兒戲，當真是陛下所想？

    楚威寧似乎看穿了江秣陵的想法，笑道：“殿下，這份聖旨，可是下官親眼看著陛下寫的，一字一句皆出自陛下之手，不會有差。”

    江秣陵抿抿嘴，到底沒再多問什麼，只將聖旨一收，繼而對毛老將軍道：“將軍，通知下去，準備拔營回京。”

    毛老將軍也大吃一驚，這可不是小事。況且如今只是吐蕃退兵，其他小國仍舊虎視眈眈，萬一他們一走，小國再犯該如何是好？

    “殿下……”

    江秣陵打斷了毛老將軍的話：“這是父皇的意思，將軍，你該知道怎麼辦的。”

    毛老將軍聽了這話，雖心中很是不甘，但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楚威寧鼓掌道：“不愧是二皇子殿下，治軍果然有一套。連毛老將軍都對您言聽計從啊……”

    江秣陵扯了下嘴角，“父皇的旨意，毛老將軍如何不聽？楚大人別給我戴高帽了，我可吃不消。”

    頓了頓，又問道：“楚大人親自過來，恐怕不僅僅是爲了聖旨吧？”

    楚威寧笑了起來：“二皇子果然聰慧過人，我這次來，除了替陛下來宣旨，還有一件事。陛下聽聞，軍中最近出了一位神醫，可有此事？”

    江秣陵沒想到葉南星的事情會這麼快就傳到京城之中，臉色驟變，連忙否認：“不過是軍中士卒以訛傳訛罷了，那大夫也只是醫術稍好了些，比起京中的大夫，著實一般。”

    楚威寧挑了下眉尾：“是麼？殿下，可下官怎麼看，毛老將軍的情況比他在京城之中要好了不少？不會跟那位大夫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江秣陵哽了一下，有些編不下去了。

    他不忍心直接抹殺掉葉南星的功勞。

    江秣陵與自己較勁了好一會兒功夫，終是嘆了口氣：“可是皇后娘娘病重？”

    他走的時候，皇后的身子骨就已經不大好了，如今一年過去了，只怕到了病骨支離，要尋求外人的份了吧？

    “倒不是。”楚威寧搖搖頭，“殿下走了半年之後，皇后娘娘的身子就大好了，反倒是貴妃娘娘，身體情況陡轉之下，下官來的時候，已經水米不進，怕是不行了。”

    “母后！？”江秣陵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叫出了聲。

    ……

    “所以，陛下叫我進京，是爲了給貴妃娘娘看病？”葉南星在聽了江秣陵的話後皺了皺眉頭。

    她怎麼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江秣陵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

    “母妃在父皇心中著實一般，即便是病死了，也未必會得到父皇的青眼。只怕父皇叫你過去，爲了別的事情。”

    江秣陵心中其實也有猜測——長生不老。

    自古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能逃得過長生不老的誘惑，他父皇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這自古以來都是道士的事情，現如今又怎麼會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大夫去做呢？

    “你是說長生不老藥？”葉南星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

    能讓皇帝趨之若鶩的，也只有這一種傳說中的，根本不切實際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