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墓碑，都是有名的。

    這些名字，都是蘇塵以指為鑿，一指一指刻上去的，

    “上官清兒……小師妹，我們快有一萬年沒見了吧？我記得你最喜歡穿一襲青綠色的長裙，說實話，若不是遇上我媳婦兒，在我心中，你都是最美的。”

    蘇塵走向一座墓碑，輕輕的摸了摸，嘴角露出笑意。

    “姬長一……哎，其實我當年並沒有真的想跟你爭掌教弟子，只是意氣用事，不願意輸給任何人……我記得在外宗入侵之時，你替我擋了一劍，姬師兄，師弟欠你一條命。”

    烈酒入喉，蘇塵眼睛有些乾澀。

    黃金聖龍使，此時已經是化作一條金毛小狗，垂頭喪氣的匍匐在他身邊，眼神之中，也是驚現傷感。

    他跟隨蘇塵數千年，還從來沒見過蘇塵這般姿態過。

    “大壯！好久沒嘗過你做的八寶仙珍了，說實話，你那道菜的味道，絕了……萬年來，我嚐盡天下美食，但是沒有任何一道菜，比得過當年在我們每日辛苦修行之後，你給我們做得的這道菜。”

    “十六師弟……當年那套拳法，其實我偷偷改了幾個路數……”

    “九師姐，那件事我還是得給你解釋一下……我蘇塵雖然風流，但不是偷窺狂……當年我踩破房瓦，掉進你的浴桶裏麵……真的是無心之過。”

    蘇塵走過每一個墓碑。

    這些墓碑，是蘇塵在大澤深處苟了三百年，修為大成出山，血洗了所有當年入侵天道宗的外敵之後，回到故地刻下的。

    這些墓碑，沒有屍骨、甚至連衣冠冢都算不上，只是蘇塵心中的一個執念。

    這裏承載著他修真啓蒙階段所有的記憶、羈絆、情感，在後來的九千多年歲月之中，蘇塵再也沒有了那份純真，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攻伐殺戮，帝王心術。

    蘇塵最後，走到了一個墓碑前面。

    這個墓碑，位居最中心，最後面的位置。

    “師尊……”

    噗通一聲。

    蘇塵緩緩跪下，身軀筆挺，神色肅然。

    雖然，他在地球的師尊，只是上一任天帝的三千分身之一，但是這些分身，都有獨立的人格、情感，可以說是單獨的個體。

    蘇塵天地都可不敬，但是唯獨這個教他本事，拼了命救了他的老頭子，他不得不敬、也不得不跪。

    旺財見到這一幕，嚇得渾身上下的毛髮都是直挺了起來，立馬不敢再趴在地上，而是老老實實化作人形，直接是跪在地上，五體投地。

    “師尊，您老人家真會開玩笑，竟然讓我在時空裂縫之中又見到了你……雖然你們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我還是喜歡平時笑呵呵的你，你那個真身啊，對我太嚴厲了……稍有不滿就拿打神鞭抽我……”

    蘇塵如同嘮嗑一般，大吐苦水。

    到了最後，眼神之中漸漸冷了下來。

    “師尊，我今天又遇見玄雷金炎了……不知道你老人家能不能記得，就是那個當年焚燒我們天道宗護宗大陣，迫使我們不得不開啟大陣迎敵的火焰……”

    “當年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將他們全宗門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殺了一個乾乾淨淨，甚至不惜動用了折損天壽的搜魂大·法……”

    “按道理，應該是不可能再有他們的血脈存在……可是，我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你放心，我保證會把他們全部找出來，讓他們永生永世，都淪陷在混沌之中，不得超生。”

    蘇塵眼中，寒芒乍現。

    說完，便轉身離開。

    四周景象，急速消逝，又恢復到了萬古寂籟的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