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轉眸看向身旁的人，故意開口道:“南周皇后遇見了為她不顧一切的南周皇上，這樣一片真心真叫人羨慕。”

    原是爲了試探江空的一句話，卻見他沉默了半晌，才挪動了唇角，說了句，“郡主說的是。”

    “真是木頭呆子。”我無奈了，這人好像塊木頭，任由我做什麼，他都無動於衷。

    我心裏忽然堵著股氣，出不來，悶在心裏又難受，最後，我把氣化為腳上的力量朝著他的腿重重踢了下。

    江空悶哼了聲，沒有詢問我為何踢他，只是沉默著。

    我心裏更惱了，轉頭直朝朝樂殿外去，也不管他有沒有追上來。

    “露陽郡主。”

    一道儒雅的聲音傳來，我愣了一下，纔想起來這是在喚我，露陽這兩個字是我離開東禹時贊普賜的封號，我剛來時用了幾次，後來不知不覺就又用回了唐半半這個名字。

    忽然聽到有人這樣喚我還有些不習慣。

    我很快恢復了神色，停下步子回身望向來人，仍舊是我沒見過的面孔，瞧他衣衫穿著應該也是哪個大臣家的公子。

    見我面帶疑慮，他溫笑了聲，忙開口解釋道:“忘了同露陽郡主自報名諱，在下韓齊見過郡主。”

    我微微頷首，雖然來京都不久，卻也聽聞過韓家，韓家家住如今是太子太傅，已經年近五十，眼前人正是年少，自然不可能是太子太傅。

    而太子太傅老來得子，膝下只有個年僅14的嫡子，眼前人的年歲顯然也不符，那便只有可能是太子太傅那位小了二十七歲的弟弟了。

    據聞這位韓二公子自小文采斐然，性情灑脫不羈，還曾在夜時騎馬手提一壺酒自稱要趁夜看遍長安花，負責宵禁的侍衛攔都攔不住。

    後來，這事在京都還被引為一樁笑談。

    我當時聽這故事時只覺得這位韓二公子真是隨性之人，一點兒都不適合條條框框的南周，倒是更適合東禹那種馬兒都能盡情奔騰的地方。

    如今想來還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是韓二公子。”

    想起少時還想過若日後見到這位韓二公子定要與他比一比馬術的宏願，我嘴角忍不住噙起幾分笑意。

    “郡主在笑什麼？”韓齊疑惑問道。

    “嗯……”我轉了轉眸子，如實開口，“只是忽然想起來從前很想與韓二公子賽馬，可惜一直未能如願。”

    韓齊一愣，隨即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起來，“方纔聽郡主好似知道我還以為郡主只是客氣，卻沒想到我年少做的荒唐事竟真入了郡主的耳。”

    “所以。”我睨著他笑道:“可要比試一場？”

    “現在嗎？”他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有些猶豫。

    我早就想著與他比試一番，如今有了這個機會，怎麼可能就此放過？再者……我視線瞥了眼不遠處的身影，唇角微微揚起。

    “怎麼？韓二公子不願還是不敢？”

    韓齊忙笑道:“郡主相邀，韓某榮幸之至，一會兒若是在下輸了，郡主也莫要笑話在下才是。”

    “輸贏本就是常事，賽馬也不過圖個樂趣，韓二公子不必將結果放在心上。”我淡笑道。

    “郡主似乎很有把握能贏，那韓某

    他朝我拱手，我微微頷首，與他一同邁步，剛走了沒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心裏猜到是誰，並未回頭。

    再走幾步，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郡主、韓二公子。”

    說著，他轉頭看向我，“天色這麼晚了，我送郡主回府吧？”

    “不用了。”我看了眼身旁的韓齊，笑道:“我要與韓二公子去賽馬，你自己先回去吧！”

    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開口阻攔，“今日太色太晚了，恐怕不妥，不如明日……”

    不等他說完，我直接朝韓齊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同我一道離開，走了一會兒，身後的人倒是沒跟上來了。

    我心底卻忽然又生出幾分煩躁，一路上都悶悶的沒說話，直到身旁響起一道聲音，“郡主？”

    我回過神，才發現已經到了宮門口，他朝我笑道:“郡主想從哪裏開始？”

    我揚了揚唇，“就從這兒吧！剛好繞京都城一圈，誰先到誰就算贏了。”

    “聽郡主的。”他揚起韁繩，我也同時做好準備，與他一起拉起韁繩，隨著一聲“駕！”響起，駿馬疾馳，激起一片塵灰。

    這般無所顧忌的駕著駿馬恍惚間讓我想起從前在東禹的時候，我阿步是東禹最勇猛的將軍，身為他女兒的我雖然沒有武功，但馬術卻是許多人及不上的。

    我側頭看了眼與我不相上下的身影，心裏有些驚訝，忍不住笑道:“韓二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他笑了笑，道:“郡主纔是讓人驚豔不已。”

    “那咱們便瞧瞧今兒究竟誰贏誰輸吧！”說完，我又呵了聲，加快了速度，韓齊也緊追不捨。

    “籲——”我勒緊韁繩，看向隨後而至的人，微微揚起唇角，“韓二公子，承讓了。”

    他笑了笑，便是輸了比賽臉上也並沒有任何不快，而是真誠的開口，“郡主贏了，韓某佩服。”

    我朝他揮揮手，“今兒多謝韓二公子陪本郡主盡興，咱們再會。”

    說完，我便要離開，他卻拉住我的韁繩，溫聲道:“郡主，韓某不才，雖敗了卻還想舔著臉同郡主多說幾句。”

    對於韓齊這樣風度翩翩的男子，我心裏是並不討厭了，也看著方纔一場賽馬的份上，我笑著詢問他，“韓公子有話便說吧！”

    “今日宴席，郡主一襲豔紅長裙，明豔動人，實在讓韓某傾心不已，又聽聞皇上准許郡主自行選夫。”

    “所以，你想娶我？”我淡淡睨著他，韓齊今日所為恰到好處，沒有一絲諂媚也不會讓我覺得哪裏不舒服。

    可……

    我微微抬眸，視線落在幾仗外一襲墨色錦袍的身影上，他身後是皎月，映得他半邊臉忽暗忽明，我的心也跟著輕不可微的跳動了下。

    我正恍惚著，耳畔忽然落下一句，“韓某的確對郡主一見傾心，想要求娶，但在殿前同皇上稟明心意之前還是想問郡主一句，願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