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孃親……”

    門外傳來祁小墨稚嫩的聲音，司卿芸起身開門，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柔聲問道:“怎麼了？”

    祁小墨咧嘴笑了笑，“墨叔醒了，孃親去看看他嗎？我看墨叔很想看孃親的樣子，雖然墨叔一直惦記著芸芸，還想當小墨的後爹，但是墨叔這次救了小墨，小墨應該感謝他的，所以孃親還是去看看他吧！但是孃親不可以看上他呦！”

    聽著自家兒子說了這麼長的大道理，司卿芸抽了抽嘴角，出聲應下，祁小墨才拉著她去瞧墨陽。

    墨陽身上大多都是皮外傷，只肩胛骨那處被穿透了，血流了不少，只怕要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下榻。

    瞧著他的模樣，司卿芸便有些內疚，雪粥是衝着自己來的，墨陽終究是被連累了。

    “你坐著說吧！”墨陽朝她扯了扯唇。

    司卿芸輕輕點頭，把桌上的藥遞給他，墨陽剛要接過，肩胛骨的傷便疼得他大汗直流，司卿芸忙把藥碗端了回來，吹了吹，一勺子遞給他嘴邊。

    墨陽愣了愣，神色有些恍惚，司卿芸輕聲提醒他，“應該不燙了。”

    墨陽張口吞下湯藥，忽然笑了笑，“我從前從來不敢想，你會親手喂藥，這傷也算值了。”

    司卿芸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傻話呢？”

    墨陽笑了笑，“是真的，卿芸，自打我瞧見你的第一面起，我這顆心就不聽我的了，它總在瞧見你的時候跳得最熱烈，後來我知曉你要成親還暗自傷心了許久。”

    司卿芸微微垂著眸子，不知該說什麼，不知能說什麼。

    她一顆心從一開始就掉在祁宴書身上了，眼裏容不下旁人，便是下一世也不想許給除他以外的人。

    “後來啊！機緣巧合，我救了你，那會兒子得知你要留在長白山養傷，我高興得在後山跑了半個時辰，

    卿芸，我說這些不是要你許我什麼，只是想告訴你，我為你做什麼都是我願意，你不需要自責，也無需有什麼壓力，興許，以後你從我心裏出去了，下一個住進來的人，我不想錯過了……”

    “一定不會錯過的。”司卿芸認真的看著他，唯有一腔真誠祝福。

    墨陽笑了笑，看向他手裏的碗，“藥要涼了，給我自己喝吧！”

    司卿芸把藥遞給他，看著他一口喝完，“墨陽，今日多謝你救了小墨。”

    墨陽動作一頓，苦澀掩於眸底，清清淡淡一句，“客氣了。”

    他瞧著司卿芸起身離開，走到門邊，墨陽又忍不住開口喚住她，“卿芸，如今，你過得很好，對麼？”

    司卿芸愣了愣，心裏有些疑惑他忽然這樣問，但還是回過頭認認真真的開口，“對。”

    她如今，夫君疼她愛她，兒子懂事乖巧，若沒有雪粥，的確算得上是很好。

    墨陽目光有些複雜，“那失去眼前的一切換來平靜值得嗎？”

    司卿芸微微一怔，他……竟然已經知曉了。

    “值得。”司卿芸輕聲開口，眸色堅定，“墨陽，如你為我奮不顧身，我也願意為還他一片清河不顧一切。”

    墨陽怔然的看著她離開，良久，眸子裡才漸漸溢位幾分笑意，是啊！這世上願意爲了旁人不顧一切的痴人太多，所幸的是，你一腔真心未曾空負。

    窗外陽光透進來，打在他釋然的笑意上。

    是夜。

    南周皇宮。

    祁宴書看著手邊的摺子，外邊傳來三更天的鐘響，他轉眸，起身立於窗邊，外面月色正好，只是他的心緒總有些不寧。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隨之，江空提醒的聲音落下，“皇上，明日還要上早朝，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祁宴書眸色微閃，忽然轉身開了門就往外走，江空跟上來詢問道:“皇上這是要去歇息？卑職讓人備水？”

    “不必了。”祁宴書轉眸看了他一眼，“朕要去長白山。”

    江空一愣，回過神，祁宴書已經走遠，他忙小跑著追上詢問，“皇上，那明日早朝您可一定要趕回來……”

    “駕！”

    駿馬疾馳出了皇城，直奔長白山去。

    天將破曉，祁宴書纔到了長白山腳下，他看了看半截入了雲端的長白山，尋了個地兒開始爬上山。

    山頂，司卿芸負手而立，清風從她兩側吹拂過，掀起她素白裙角，長長的睫羽輕顫了顫，眸色微抬，眼底漸漸聚起一抹堅定決絕之色。

    “卿芸，時辰差不多了。”身後傳來即墨蘇蒼老的聲音。

    司卿芸轉過頭，斂下眸中神色，朝他柔聲開口，“知道了，即墨神醫，小墨就拜託你了。”

    即墨蘇鄭重點頭，“放心。”

    據奇異錄中記載，歸靈法需得在天剛破曉之時施展最為有利，而後山最為空曠，司卿芸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絕不會再讓雪粥有半分逃走的機會。

    “要不要再去瞧瞧小墨？他還睡著，估計要一會兒才能醒。”

    司卿芸輕輕搖頭，“不必了。”

    若是見了，她自己更捨不得。

    與即墨蘇告別，司卿芸便自顧去了後山，她盤腿而坐，雙眸微閉，運轉本源，將體內靈力盡數調出。

    “靈魄歸元，收——”

    剎那間，疾風四起，眾雲匯聚，山林間仿若響起陣陣野嘯。

    終於爬上長白山的祁宴書抬頭看了眼忽然具變的天色，忙大跑著朝屋簷那邊去，青玄早已守在入口，以防不懷好意之人出現硬闖。

    瞧見祁宴書，他愣了愣，手中利器指著他問道:“來者何人？”

    “祁宴書。”

    淡淡的嗓音落下，青玄微微一愣，驚訝道:“祁……你是卿芸的……”

    不等他說完，人已經打斷了他的話，“芸兒在何處？”

    青玄愣了愣，或許是眼前人氣場太大，他竟忘了司卿芸的叮囑，下意識地就指著後山的位置。

    瞧著祁宴書跑了過去，他才一拍腦袋，“完了！”

    趕忙去喚即墨蘇，祁宴書初來這地方，憑藉着青玄隨意一指也很難找到後山，繞了一會兒才瞧見入口。

    剛要邁步，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青玄和即墨蘇在後頭喊道:“你站住！”

    祁宴書自然不會聽他們的，瞧著這陣勢，他已經隱隱意識到即將要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