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芸忽然停了腳步，看著眼前破敗的屋子，她怔然站在原地，祁宴書隨後跟了上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愣，忙寬慰司卿芸，“別擔心，我們先去旁邊的人家問問。”

    司卿芸輕輕點頭，“嗯。”

    又忍不住看了眼前面的屋子，雜草叢生，好似許久都沒有人住過。

    祁宴書兩人敲了隔壁的門，出來的是個大嬸，瞧著兩人氣質非凡，大嬸頓時有些拘謹，“你們是誰？”

    “大嬸別緊張。”祁宴書溫聲笑了笑，“我們就是想問問，這隔壁一戶人家去哪兒了？”

    瞧著祁宴書溫和的笑容，大嬸頓時輕鬆了幾分，看了看祁宴書指的屋子，笑道:“你是說阿圓那一家吧？他們家兩年前就出事兒了，一家子就都搬家了。”

    “出什麼事了？”忍不住問道。

    “娃她爹從山上摔下來，摔斷了腿，一家子爲了給她爹治病花光了積蓄，還欠了一大筆債，聽說娃爲了抵債，被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頭去了。”

    說著，大嬸忍不住嘆了口氣，“說起來，阿圓那丫頭也真是命苦，聽說當初被一個大恩人救了，若是跟在那大恩人身邊享受著榮華富貴也不會是如今這般下場了。”

    司卿芸閃了閃眸子，手忽然被祁宴書握住，他另一手拍拍她腦袋，溫聲道:“我知道我在想什麼，不許又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司卿芸心裏一暖，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只是在想阿圓現在在哪兒？”

    祁宴書看向大嬸，繼續問道:“大嬸，您知道阿圓和她母親在哪兒嗎？”

    大嬸想了會兒，搖搖頭，“我聽說娃她娘在鎮上西街那邊的衣裳鋪子做繡活，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祁宴書點頭，同大嬸道過謝，兩人又趕去西街找到那家衣裳鋪子，好在西街一共只有兩家衣裳鋪子，司卿芸兩人找起來也不算費勁。

    “阿宴。”

    環視鋪子一圈，司卿芸的目光忽然頓了頓，扯著旁邊的祁宴書開口，祁宴書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便見阿圓她娘坐在閣間里正做的繡活。

    五年未見，她與司卿芸記憶裡的模樣已經完全不一樣了，臉上多了不少皺紋，佝僂著背，頭上也多了許多白髮。

    這五年，她失去了夫君，生計困難，又被迫母女分離，經歷了這麼多，一顆心早已經千瘡百孔了。

    “過去吧！”祁宴書拉著司卿芸上前，兩人走近，阿圓她娘便感覺到有人過來，她疑惑抬頭就瞧見司卿芸兩人。

    她愣了愣，“你……”

    “大娘。”司卿芸柔聲開口，“好久不見，你……可還好。”

    阿圓她娘眼眶立刻紅了起來，連連說道:“好、好，我一切都好，這些年丫頭老唸叨你，若是看見你，丫頭一定會很高興的。”

    說著，阿圓她娘又意識到自己失態，忙起身去倒茶，“瞧我，讓你們看笑話了，這兒沒茶葉，只能給你們倒杯白茶了。”

    司卿芸忙接過茶，道了聲謝，抿了口，看了看身旁的人，後者朝她輕輕點頭，好似給了司卿芸幾分力量。

    她端著茶盞的手緊了緊，喉嚨也忽然有些幹，“阿圓……她如今在哪兒？”

    阿圓她娘動作一頓，好一會兒，手上才繼續做著針線活兒，聲音平靜中夾雜著幾分顫意，“她……挺好的。”

    “我都聽說了，阿圓被抵了債，大娘，我想去瞧瞧阿圓，若是她過得還好，我便不打算，若是……”

    司卿芸垂著眸子，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她還是來得太晚了，若早些就能幫到阿圓了。

    “好吧！”阿圓她娘嘆了口氣，也終於鬆了口，“她在城裏，柳巷街錢府。”

    司卿芸心裏一喜，忙道:“知道了，若是有什麼訊息，我會告訴您的。”

    *

    翌日，司卿芸一開啟門，便瞧見院子裡的馬車都裝好了，江空拍了拍幾個大箱子，回身瞧見司卿芸，笑道:“娘娘，您的這些寶貝都裝好了，可以出發了。”

    司卿芸揚了揚唇角，“那就出發吧！”

    說完，她轉頭朝身後的屋子柔聲喊了句，“阿宴，該走了。”

    話音剛落，祁宴書便出來了，披風輕輕落在司卿芸身上，他修長的手指化過司卿芸的下巴，認真給她繫好，又理了理司卿芸額前的碎髮，才溫聲開口，“好了，走吧！”

    馬車裏，司卿芸看著江空遞過來的柳巷街錢府的資料，這個錢府是靠小本生意發的家，據說之前是蓉城首富，前兩年纔買了京都城裏的宅子。

    那位錢老爺發家致富之後就迅速娶了六房小妾，其中錢夫人膝下無子，是錢老爺的髮妻，平日在府中與世無爭，三姨娘、五姨娘各為錢老爺生下一個男丁，四姨娘和六姨娘都有個女兒，二姨娘早些年小產，而後一直陰鬱，喜怒不定，對侍女更是動輒打罵，久而久之便沒人願意伺候她。

    阿圓進府之後伺候的是新來的七姨娘，七姨娘最是年輕貌美，也最是受寵，還剛剛懷有身孕，算是錢府裡如今最受矚目的人了。

    跟著一個受寵的姨娘，阿圓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

    眼瞧著進了城，很快就要看到阿圓了，司卿芸的心裏也不由的興奮了起來。

    “皇上、娘娘，前面就是柳巷街的錢府了。”車外，江空開口稟報道。

    司卿芸掀開簾子看了看，朝身旁的如雪道:“如雪，你和江空先回宮，替我安頓好我這些寶貝，我和阿宴一起去錢府看阿圓就行了。”

    如雪點點頭，“那娘娘您和皇上早些回來。”

    “知道了。”司卿芸笑了笑，轉了轉眸子，又朝兩人招手，“你們身上還有銀子嗎？”

    如雪從懷裏摸出個錢袋子遞給司卿芸，江空也忙把自己的銀子掏出來，“卑職這兒還有。”

    司卿芸接過來在手裏掂了掂，朝兩人道:“等回了宮，讓阿宴雙倍還你們。”

    說著，司卿芸轉了轉眸子，又從後邊的箱子選了幅書畫，那位錢老爺可是最喜歡書畫了。

    兩人到錢府門口，祁宴書便朝兩人道:“我們是你家錢老爺的遠方親戚，還請兩位通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