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卿芸輕聲開口。

    “那五年前為何忽然消失？”耳畔傳來他的聲音，語氣平靜聽不出來情緒。

    司卿芸下意識攥緊了衣角，卻抬頭看了他一眼，輕鬆的口吻詢問道:“那皇上呢？怕是曾經枕邊人的模樣都忘了吧？”

    身旁人久久未再開口，指甲掐進掌心裏，司卿芸努力忽略心底的愧疚，平靜的朝他開口，“如此，也算兩相抵平了，今後皇上就當我……”

    “是朕的錯。”

    他的聲音打斷了司卿芸的話，她張了張唇，有些錯愕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畢竟夫妻一場，不論如何忘記你，都是我的錯。”

    司卿芸有些怔然，她故意把錯推到他身上，沒想到他大大方方的攬下，之前擅作主張抹除他記憶的也是她。

    她輕咳了聲，弱弱開口，“皇上，那……臣的九族是不是不用誅了？”

    祁宴書目光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看得司卿芸心裏一陣忐忑，這關係他都知道了，不會還想找她算賬吧？

    “皇上，咱們還未和離，若是誅九族我這一顆腦袋倒是不怕，您還有宗室那麼多人還得陪著我可划不來。”司卿芸默默提醒他。

    祁宴書輕笑了聲，伸手拍了拍她腦袋，“阿雲說得有理，的確不能誅九族。”

    司卿芸心裏默默鬆了口氣，又聽見他道:“那就罰阿雲為侍女伺候朕彌補罪過吧！”

    司卿芸:“？”

    侍女？

    她之前好歹也是王妃吧？如今就算不能是皇后，那也跌得太多了……

    “怎麼，阿雲不願？”祁宴書挑了挑眉，“既然如此……”

    “不！我願意。”司卿芸扯唇笑眯眯的看著他，“能伺候皇上是奴婢的榮幸，奴婢怎會不願呢？”

    祁宴書皺了皺眉，“太諂媚了。”

    司卿芸收了收臉上的笑，詢問道:“這樣如何？”

    祁宴書淡淡點頭，忽然問道:“你之前是如何喚朕的？”

    司卿芸默默看了他一眼，開口道:“阿宴。”

    他輕嘆了聲，語氣有些飄遠，“朕在夢裏聽過這個名字。”

    司卿芸轉了轉眸子，笑道:“那看來皇上即使失憶了，這顆心裏啊也還是記著我的，咱們從前夫妻恩愛，皇上可是根本捨不得讓我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就連這個果子都是洗好餵給我吃的。”

    “哦？是嗎？”他淡然道。

    司卿芸重重點頭，“自然是，皇上若不信可以問江空的。”

    “嗯。”他微微閉上眸子，沒了下文。

    嗯？司卿芸默了默，她方纔那些話白說了？看了祁宴書的容顏，她撇了撇嘴，輕聲嘀咕道:“行吧！侍女就侍女，誰讓本尊錯了呢……”

    到了山下的小鎮，馬車才停了下來，江空恭敬的開口，“皇上，墨大夫已經去藥鋪買藥了，皇上先隨臣進客棧歇息吧？”

    祁宴書淡淡應聲，而後看向司卿芸，吩咐道:“阿雲，攙朕起來。”

    還真把她當侍女使喚了……

    司卿芸默默扶著他進了客棧，江空跟進來把藥放在桌上，朝司卿芸道:“雲姑娘，墨大夫說了，皇上的身子要先用烈酒擦拭再重新上藥包紮。”

    說完，江空便出去了。

    司卿芸找小二要了盆熱水，看向榻上的人，“皇上，您先把衣裳脫了，奴婢替您喚藥。”

    祁宴書伸手，司卿芸默了默，上前替他褪下衣裳，心裏一邊腹誹著若有朝一日祁宴書恢復記憶了，她一定讓他天天這樣伺候自己以報今日之仇。

    她擰乾帕子，回身看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心裏的怒意忽然就消失了，她動作輕柔的擦著他的傷口周圍，忍不住開口道:

    “今日，是你早先安排好的？”

    “嗯。”祁宴書開口，“我早知他們是楊誠的人，配合他們演這齣戲一是爲了坐實楊誠的罪證，二是迷惑敵軍。”

    “可今日若是我和墨陽沒出現，若是江空再晚一些，你的命……就沒了怎麼辦？”滾燙的淚打在祁宴書的後背上。

    他微微蹙起眉，轉頭看向她，“你哭什麼？”

    “我……”司卿芸抹了抹淚，“我是眼睛裏掉東西了，沒有哭……”

    “那繼續上藥吧！”祁宴書轉過身，後背的手溫柔的落在他的後背上，或許是她動作太過輕柔，他竟然不覺得疼。

    祁宴書忽然想起夢裏那道溫柔的聲音，不論是記憶裡的聲音還是她方纔的淚都似乎說明了他與她的確伉儷情深，可五年前她為何會消失？而他又為何失憶？

    “藥上好了。”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祁宴書把衣裳拉起來，便見她走到自己面前，伸手探了探他腦袋，動作嫻熟自然。

    “怎麼還沒退燒？”司卿芸蹙著眉頭道:“我去看看墨陽回來沒。”

    祁宴書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出神，屋內安靜了會兒，江空進來，見他臉色發白，擔憂的詢問道:“皇上？您沒事兒吧？”

    “無礙。”祁宴書微微閉上眸子，“江空，朕與她從前感情可好？”

    江空抬眸，神色有些複雜，“對於從前的宴王來說，江山與王妃相比無足輕重。”

    但眼前的人是忘記了司卿芸的南周皇上。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祁宴書閉上眸子，揮了揮手。

    司卿芸找小二要了點兒枸杞瘦肉粥，墨陽也從藥鋪回來了，已經去廚房熬藥了。

    司卿芸進來時，屋內很安靜，祁宴書趟在那兒似乎熟睡了，司卿芸把手裏的粥放在一邊，拿著旁邊的被褥輕輕蓋在他身上。

    下一刻，手忽然被他握住，司卿芸怔了怔，對上他的漆黑深邃的眸子，她臉頰一燙忙抽回手，把粥遞給他，“你先喝點兒粥墊墊肚子。”

    祁宴書皺了皺眉，淡淡道:“朕不餓。”

    “不餓也得喝，你肚子裡沒東西燒不會輕易退的。”司卿芸攪了攪碗裡的粥，一邊朝他道:“你看，這個粥我特意讓小二加了瘦肉的，小墨可是最喜歡了，你快嚐嚐。”

    說完，司卿芸纔想起來小墨，忙詢問道:“對了，小墨他現在怎麼樣了？”

    祁宴書張嘴剛要說話，嘴裏就被塞了口粥，他默默嚥下粥，纔開口道:“小墨他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