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面所言可屬實？”

    上首忽然響起聲音打斷了卓利的話，他愣了下，吶吶道:“這都準備上奏了，能不屬實嗎？”

    他轉了轉眸子，笑道:“二位城主，在下知曉你們對那雲少卿定是憤然不已，若有什麼需要在下幫忙的，在下定然在所不辭。”

    卓利心裏正樂著，想著兩位城主對自己感激涕零，想著自己領兵討伐司卿芸。

    下一刻，肩頭卻被人拍了拍，他愣愣回身，就見城主扶著自己起來，神色裡的的確帶著幾分感激。

    “卓副將辛苦了，還請卓副將回去轉告雲少卿，我們……”他頓了頓，看了眼另一人，“答應雲少卿的條件。”

    “啥？”卓利有些沒轉過彎來，怎麼就答應了？啥條件？

    “不是，兩位城主，你們這話的意思是……”卓利顫抖著詢問，眸子緊緊盯著兩人，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兩人以為卓利這是高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們確定與南周議和，從此以後相安無事。”

    吧嗒！

    卓利彷彿聽見自己心口破裂的聲音，他忙活了半天，幫司卿芸辦成事兒了？

    等等！

    卓利忽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忙拿過摺子一瞧，這哪是什麼要呈上去的摺子啊！分明是兩份議和書，上面還明明白白的寫著南周的“誠意”。

    見卓利沉默了好一會兒，兩位城主還十分貼心的說要替他備宴，就當慶祝他們與南周免去了一場戰事。

    卓利直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憋得他臉色發青，他強扯出一抹笑意，朝兩人道:“在下還有要事，這宴席還是等著下回再與兩位共飲吧！”

    說完，他便繃著一口怒氣，趕回了營帳，卓利早已經被下令趕了出去，因此，將士雖然認得他，但還是將他攔在了門外。

    “卓利，這是軍營重地，閒人不可擅闖。”

    氣得卓利一口血差點兒沒噴出來，“閒人？你說我是閒人？我要真是閒人，也不至於幫你們雲少卿巴巴的送信去！”

    卓利話音剛落，一道清麗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了過來，“呦！這不是咱們的大功臣卓副將回來了嘛？還不快讓開，請卓副將進來。”

    門口的將士愣了愣，卓利臉色一沉，忙進來，目光怒視著司卿芸，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司卿芸轉眸瞥了眼身旁的人，“石棲，咱們的卓副將瞧著是累了，快扶他去營帳歇歇。”

    “不用！”卓利甩開石棲，冷冷望著司卿芸，“雲少卿真是厲害啊！卓利好生佩服。”

    “是嗎？能讓卓副將敬仰，本官也算是沒白來東境一場。”

    卓利一口血氣上涌，看著司卿芸這張笑吟吟的臉，他只覺得頭疼到了嗓子眼，偏偏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臉色又青又白，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你別得意！”

    司卿芸眨眨眼，“本官沒有得意啊！畢竟此事還多虧了卓副將呢！該得意的是卓副將。”

    卓利:“……”

    石棲一進營帳便瞧見司卿芸在收拾著包袱，心情似乎很是不錯，他怔了怔，溫聲開口道:“雲大人這是準備離開東境了？”

    “東境的事兒已經解決了，後面的事陸驍會處理好，我這會兒離開剛好。”說著，司卿芸頓了頓，回身看向石棲，

    “這次你不用跟著我了，你與路陽城主好不容易相認，陪著他在路陽多待會兒吧！皇上那邊我會解釋的。”

    石棲搖頭，“舅舅身子還算硬朗，等大戰結束之後卑職還可以好好陪他，可眼下……”他頓了頓，看了眼司卿芸，又繼續垂首恭敬道:

    “卑職的任務是保護雲少卿。”

    他神色堅定，司卿芸知曉自己再勸也沒用，只好點頭，“罷了！那你就再陪我走一趟，等到了北境，你就找去路陽。”

    “雲少卿……”路陽猶豫了會兒，恭敬呈上一封密函，“這是從北境傳來的。”

    司卿芸怔了怔，從北境傳來的，那就只有祁宴書了。

    她接過密函細細掃了眼上面的內容，眸色微微垂了下來，她臉上還算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雲少卿、雲少卿？”石棲擔憂的喚了她兩聲，“您……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麼事兒？”司卿芸笑了笑，握著密函意味不明，“好歹也算是加官進爵了，該高興纔是。”

    石棲默了默，他雖然不知那密函上寫了什麼，但看司卿芸的神色，似乎並不高興。

    “走吧！”司卿芸朝他扯了扯唇，“同陸驍告個別，咱們就出發，去京城與那些老頭鬥智鬥勇了。”

    “回京城？”石棲有些詫異，難怪方纔雲少卿神色那般失落。

    議和之事基本已經商定妥當，幾個城主也已經蓋上大印回到原本的封地，後面的事兒都是陸驍處理，司卿芸把議和書讓人快馬加鞭送去北境了。

    等祁宴書蓋過大印，就正式生效了。

    而司卿芸與陸驍簡單說了兩句，便與石棲啟程離開東境，回京都了。

    北境戰事仍舊水深火熱，司卿芸只聽說了祁宴書與敵軍交戰三回，兩勝一敗，具體情況如何，還不清楚。

    反倒是京都據說幾個老臣爭得厲害，大約是覺得新帝剛登基，大權未握，他們想趁機攬著權勢。

    祁宴書又遠在北境，所以讓自己去京都平衡平衡勢力。

    只是，他就不怕自己勢力壯大日後他這新帝處境就更難了嗎？

    罷了！看在他這般信任她的份上，密函之事，她就不與他計較了。

    司卿芸和石棲在兩日後才抵達京都，看著熱鬧的長街，司卿芸忍不住輕嘆一聲，“才離京幾個月，我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身旁聽見沒動靜，司卿芸側眸掃了他一眼，“你在發什麼呆？”

    石棲回過神，垂首開口，“卑職只是想起來初到京都的場景，那時，也是這般豔陽三月的天。”

    其實是個很普通的日子，彼時每日想的無非是今日能不能填飽肚子，哪裏還注意過其他，可就是那般普通的大太陽，他遇見了那個人，從此命運翻天覆地。

    對上司卿芸疑惑的目光，他收回眼底的神色，恭敬開口，“雲大人，咱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