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空神色微轉，上前敲了敲門，而後露出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公子找誰？”開門的姑娘已經取下了帷帽，笑意盈盈，只是額間竟然畫着一隻精緻的神鳥。

    江空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果真是神鳥宮，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他放下手，把微腫的臉頰對著她，“方纔那小丫頭呢？叫她出來！你們也給我評評理，看她給我打的！”

    紅衣皺了皺眉，還未開口，身後的阿江就擠出個腦袋來，“你個登徒子，還敢找過來？”

    說著，她便要衝過來找江空算賬，紅衣抬手攔住她，低聲詢問:“到底怎麼了？”

    方纔阿江進來的時候臉色便有些不對，眼下瞧見江空，紅衣也猜測到了幾分，此事多半是個誤會。

    “姐姐，這人是個登徒子！”想到方纔的事，阿江便氣紅了臉。

    聽著她誣陷自己，江空哪裏能忍，當即便開口反駁，“哎！說誰登徒子呢？方纔明明是你沒看路往我懷裏撞的，之後又不分青紅皁白就給了我一巴掌。”

    聽到這兒，紅衣便猜得到當時的情況了，她微微抿唇，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公子見諒，我家妹妹心思簡單，性子衝動，想來是她誤會了公子，我代她同公子賠個不是。”

    聽著她這話，阿江心裏自然是不服氣的，剛要開口，裡面卻忽然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阿江。”

    只一聲，便見眼前怒氣衝衝的女子瞬間神奇般的冷靜了下來，竟乖巧的轉身朝裡頭的人走去，委屈的開口，“公子。”

    江空轉了轉眸子，不動聲色的往裏頭挪了幾步，透過帷幕，一道身影正立在那兒，只是看不清容顏。

    江空正欲再上前時，眼前便多了道身影，朝他淡淡開口，“若公子無事，便請回吧！”

    江空收回視線，朝她拱手，“那在下就告辭了。”

    說罷！又補了句，“令妹的脾氣真得改改了，這樣下去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紅衣臉色微沉，“不牢公子操心。”

    江空一走，阿江就氣得忍不住蹦起來，“紅衣、姐姐們，你們聽聽！我阿江嫁不嫁的出去關他什麼事兒？方纔我就是下手太輕了。”

    “好了！阿江，你又不嫁他，在意他說得話做什麼？”一旁的師姐打趣笑道。

    聞言，阿江氣鼓鼓的說道:“我纔不嫁他！我就是嫁給公子也不嫁他！”

    話落，一道不急不緩的聲音從內室傳來，“阿江，你家公子我可是有家室的，可娶不了你。”

    聞言，眾人鬨堂大笑。

    江空氣紅了臉，頓時轉身跑了出去。

    紅衣搖搖頭，朝其他人道:“你們也都散了吧！別打攪公子休息。”

    屋內其他人漸漸離開，便又只剩紅衣和司卿芸兩人，她一邊理著阿江帶來的藥材，一邊淡淡開口，“方纔那人是姑娘的舊識？”

    屋內安靜了片刻，未聽見回答，紅衣便忍不住轉頭，就見軟榻上的人正望著屋頂怔然失神，她上前，輕輕俯身，拿過一旁的薄衾蓋在她身上。

    “姑娘若是累了，便睡會兒吧！”

    司卿芸搖頭，拉住她，“紅衣，我不瞞你，方纔的那位的確是我的舊識，他叫江空，是……他的心腹。”

    後面的那個他即使不指名道姓，紅衣也明白她說的是誰。

    “所以，姑娘是擔心他也來了？”

    “不止！”司卿芸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我是擔心小墨也跟來了。”

    自己的兒子，她最是瞭解，小墨是絕對不可能自己待在宴王府的，除非他根本不知道祁宴書離開了王府。

    司卿芸也只能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了。

    “姑娘別擔心，一會兒，我讓姐妹們多注意他們的動靜便是了。”紅衣柔聲寬慰道。

    司卿芸點頭，微微閉上眸子，“也只能如此了。”

    紅衣起身，悄然出了門，找小廝準備熱水，司卿芸這藥浴每日必須泡夠兩個時辰，期間水必須得持續加熱。

    好在銀子給得夠，小廝便答應把燒水的浴房借給她，水燒好，她纔回樓上喚司卿芸，門剛關好，隔壁的屋子便開啟了個縫隙，祁小墨的腦袋探出來瞅了眼。

    瞧著那屋子的人出來，他又忙把人關了，蹲下身子捂著阿軟的嘴巴，等外邊的人走遠了，他才鬆開。

    阿軟眨眨眼，疑惑的看著他，“小墨哥哥，咱們是在和你孃親姐姐玩捉迷藏嗎？”

    祁小墨頓時一驚，“你怎麼知道我孃親來了？”

    “那個姐姐身上香香的，味道很好聞，她一來，阿軟就知道了！”阿軟一臉無辜的開口。

    祁小墨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吶吶道:“你鼻子好厲害……”

    阿軟彎了彎眸子，笑得開心極了，小墨哥哥誇她了呢！

    而此時的門外，司卿芸的步子忽然停了下來，回身，視線落在身後一間緊閉的屋子上。

    她上前，抬手，剛要推開門……

    “住手。”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司卿芸轉頭，與一雙深邃的眸子錯不及防的撞上，她怔然的站在原地，雙腳莫名像與這塊地長到了一起。

    司卿芸的臉上大約還是很平靜的，只是心裏波濤洶涌，似千萬個自己在心口處胡亂竄著，她其實想過許多次再與他見面的場景。

    或是衝過去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自己當年有多後悔抹去了他的記憶，他成功被自己感染，莫名想起她來，從此再不分開。

    或是轉頭就跑，索性當個逃兵，反正他也早就不記得她，大約只會當個一面之緣的路人，轉頭就往。

    可是真到了這一幕，她還是止不住的慌亂，先前那些設想通通被推翻，她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雙腿不聽控制的走到他跟前。

    最終被她僅剩的理智拉住。

    “那間屋子住的是我家不懂事的孩子，公子若是有事可以找我。”

    那個在夢裏響過無數次的聲音似乎比印象裡冷了幾分。

    司卿芸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的響起，“無事，我就是以為是我家妹妹的房間。”

    一旁的紅衣適時的開口，“公子認錯了，阿江妹妹的房間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