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聲音一落下，花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目光各異的落在司卿芸身上。

    當年宴王妃離世後，祁宴書當著眾人的麵親口立誓此生絕不會有第二位王妃，京都眾人先是被他這舉動震驚到了，甚至有人羨慕起已故王妃。

    後來，痴情誓言熱潮過後，眾人又冷靜了下來，男人嘛！當時痴情便罷了！誰還真會為一個女人守身如玉一輩子？

    這京都城裏三妻四妾的可多了去，這位宴王妃活著的時候得了宴王全部的寵愛便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況且，祁宴書是宴王殿下，身份尊貴，這京都女子想嫁他的、即便為妾也願意的可都多了去。

    大夥又抱著觀望看戲的態度流傳這段佳話，就這麼過了三年，差不多都要淡忘這件事兒了。

    卻又忽然被提起，還是大庭廣眾，當著司卿芸這位極有可能成為第二位宴王妃的女人的麵被指了出來。

    眾人心裏一面覺得雲荷大抵是瘋了，一面又樂得看一場戲，這位司姑娘雖說已經住在了宴王府，宴王更是親自為她舉辦接風宴。

    可到底能不能成為第二位宴王妃還不一定呢！

    “雲荷。”

    司卿芸聲音淡淡，似沒瞧見那些目光，視線只掃了雲荷一眼便收了回來，漫不經心的吩咐道:“扔出去吧！”

    如嬋應聲，而後竟真的朝雲荷走去。

    雲荷瞪大了眸子，有些不可置信，可是看著如嬋朝自己走來，她心底又有些害怕，當著京都最有身份的女眷們的麵被人扔出去，以後她的臉面也不必再要了。

    “你站住！”她瞪了眼如嬋，呵退無果，又把目光望向司卿芸，“司卿芸，你可知我是誰？你敢把我丟出宴王府？你當真不怕宴王怪罪下來嗎？”

    她一連三問，司卿芸聽得忍不住嗤笑了聲，“你不就是遠敬郡王家的妾室麼？郡王妃身子不好由你代替，你便以為你真是遠敬郡王妃了？”

    “你！”雲荷怒瞪著她，周圍帶著諷刺不屑的目光更是讓她覺得屈辱，眼前這位司卿芸當真是和那個女人一樣討厭！

    當初若不是因為雲姒，她也不會淪落到嫁給遠敬郡王那等浪蕩成性的男人，而如今，眼前的司卿芸又當著滿園貴眷的麵羞辱她，真是可恨！

    她怒瞪著司卿芸，下一刻就被如嬋面無表情的臉擋住了視線，“雲姨娘，請。”

    姨娘兩個字讓雲荷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她甩開如嬋，衝向司卿芸，如嬋眸色微眯，抬手對著她便是一掌。

    雲荷沒有如願撲到司卿芸身上，反而摔了個狗吃屎，她又氣又恨的叫了聲，緊緊攥著袖子裡的髮簪，抬頭時眼底的怒意卻忽然都掩了下去，露出幾分盈盈淚光。

    “司姑娘，你若是瞧不起遠敬郡王府直說便是，妾定然不打擾，可你今日這般折辱於我實在太過分了。”

    司卿芸挑了挑眉，輕笑了聲，原本想把人直接丟出去就算了，卻沒想到這個雲荷還真是越來越會作了。

    那她便陪她好好玩玩兒，她移步走到她跟前，微微揚起唇，“雲姨娘誤會了，我瞧不起的不是遠敬郡王，是你。”

    雲荷臉色一黑，眼底的怒意波濤洶涌，但她還是記得眼下的場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的身份擺在這裏，與司卿芸硬碰硬賺不到便宜。

    她只能利用自己的弱勢讓這些人對自己產生同情，讓司卿芸成為所有人眼底刁蠻任性強勢的女人，最好讓祁宴書對她厭惡。

    想到這兒，雲荷心底的怒意忽然就消散了。

    眼眶裏的盈盈淚水滑落下來，她單薄的衣裙在微風裏飄揚，也算是有些楚楚可憐，若是……沒有瞧見那張花了的臉的話。

    司卿芸想，雲荷定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那她便大發善心，讓她照照鏡子。

    “如嬋，去取鏡子過來。”

    她忽然開口，雲荷皺了皺眉，不知道她這個舉動是要做什麼。

    “司卿芸，今日我便是代替遠敬郡王府過來的，你憑什麼瞧不起我？”雲荷把話題拉回正軌。

    眾人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位雲姨娘的確是代替遠敬郡王府來的，即便她只是位姨娘，定著遠敬郡王府的名頭，那司卿芸便不該如此直接將人趕走。

    “代替遠敬郡王府，你也配？”

    一道淡淡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雲荷聽的臉色一黑，隨著眾人轉頭望去，瞧見來人，她的臉色又從黑轉成了煞白，一句話也吐不出來了。

    那人只說了一句，視線便移開了，在司卿芸身上打量了幾眼，淡淡道:“今日這接風宴就是宴書爲了你辦的？”

    司卿芸怔了怔，沒想到這位錦顏長公主一來說的第一句話讓她心裏暢快，第二句話卻有些意味難尋。

    “長公主。”司卿芸朝她微微福身，笑道:“的確是阿宴為我舉辦的，今日多謝長公主捧場。”

    說著，司卿芸轉頭吩咐一旁的侍女，“還不引長公主入座？”

    錦顏長公主淡淡道:“本宮今日是應了宴書的請纔來的，不是因為你。”

    司卿芸笑了笑，“是，那我就替阿宴多謝長公主。”

    聞言，錦顏長公主有些意外的瞥了她一眼，剛入座，瞥了眼地上的雲荷，又皺了皺眉頭，“遠敬郡王府當真是越來越不行了，這樣的宴席竟然任由一介妾室出來撒野。”

    “公主先喝茶，這事兒一會兒就解決了。”司卿芸給錦顏長公主身旁的侍女遞了個眼色，侍女會意，上前給錦顏長公主斟茶。

    長公主端著茶優雅的抿了口，一邊瞧著司卿芸要如何處理。

    如嬋很快端了鏡子出來，往雲荷跟前一遞，雲荷下意識地看向銅鏡，瞥見裡頭自己那張五顏六色的花臉頓時兩眼一翻嚇暈過去了。

    司卿芸搖搖頭嘆了口氣，太不禁嚇了。

    “如嬋，既然雲姨娘身子不適，你便派人好生把她送回去吧！”

    “等等。”錦顏長公主忽然開口，“本宮瞧著你那侍女一個人怕是不好送，讓本宮身邊這個小丫頭跟著走一趟吧！”

    錦顏長公主語氣淡淡的，但司卿芸卻明白了她的用意，心底微暖，朝她開口道:“多謝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