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芸步伐未停，管他什麼好訊息，總歸與自己無關。

    “祁宴書死了。”身後傳來宋清雪的聲音。

    司卿芸步子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宋閣主，這樣很有意思麼？”

    “什麼？”宋清雪怔了怔，瞧著她的神色，“你不信？”

    “我為何要信？”司卿芸冷聲道：“這種玩笑我不喜歡，你日後也大可不必說了。”

    “我說的是真的。”宋清雪拍了拍手掌，而後院中落下一個受了傷的黑影衛。

    “你說，你這傷是如何來的。”

    司卿芸微微抬眸，盯著那受傷的黑影衛，很奇怪，她的心異常平靜，平靜得她都聽見自己那一聲一聲的心跳。

    “屬下得知祁宴書的笑意便帶人前去攔截，沒想到、沒想到他忽然拉開了一個圓球，而後就……”

    司卿芸輕聲道：“就什麼？”

    “就炸了，與屬下同去的無一生還，屬下離得遠這才撿回一條性命。”

    司卿芸慢悠悠的點頭，噗嗤笑了聲，“你們真是活該，你們死了，他可未必……”

    她緩緩轉身，一邊朝屋內走去，一邊輕輕的開口，向是同旁人說話，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這個人從前就命不好，重疾纏身，殘喘過了二十年，老天爺也沒捨得把他收回去，如今那什麼小小的圓球還能把他炸沒了？”

    “司卿芸，他是真的死了。”宋清雪忍不住上前，“那些屍首裡，有一具……”

    司卿芸伸手，食指落在他唇間，“噓！你再胡說八道，我會殺了你的。”

    她語氣很輕，但又說得很認真。

    宋清雪怔怔的看著她的模樣，心底竟然生出了幾分不忍心來。

    他瞧著司卿芸踉踉蹌蹌的身影，壓下心底那不該滋生出來的情緒，“艾冬。”

    “奴婢在。”

    “看好她，不許叫她死了，至少……這個月圓夜之前不能死。”

    艾冬怔了怔，點頭應聲，“是。”

    “也不許她受傷。”宋清雪又補充了句。

    屋內的燈一直亮著，司卿芸從進了屋子就一直做在那兒，一句話也未說，一口水也沒有喝。

    艾冬有些擔憂她，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只能守在一邊看著她不做什麼傻事。

    而院外，宋清雪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轉身。

    “你心軟了。”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

    他轉頭看向來人，那人站在不遠處，帶著帷帽遮住了臉，步伐很輕，卻轉眼間就到了他身前。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宋清雪淡淡的看著她。

    女人笑了笑，“自然是聽說了一些事，來瞧瞧宋閣主了，不過，我方纔瞧著閣主對司卿芸似乎很是關懷。”

    宋清雪臉色徒然一冷，“這與你何干？你莫要忘了，這是我御靈閣，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女子也不在意他話裡的警告和語氣裡的怒意，仍舊是幽幽的語氣，

    “我只是想提醒宋閣主，那個女人你是留不住的，宋閣主還是要管好自己的心，別到最後還落得個在妹妹與心上人之間做選擇的困境。”

    “這不用你來提醒，康王妃還是好好想想一會兒怎麼離開不被本閣主的黑影衛當做細作抓了吧！”

    宋清雪說完拂袖而去。

    女子微微掀開帷帽，露出一張精緻的面龐，赫然就是本該在京都康王府裡的那位默默無聞的康王妃。

    她盯著宋清雪離去的背影半晌，不知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緩緩勾起唇，陰冷的眸色裡浮現幾許意味不明的笑意。

    *

    屋內，艾冬垂著腦袋昏昏欲睡之際猛然傳來一道聲音，她才忙醒過神來，朝司卿芸恭敬道：

    “司姑娘，您喚奴婢？”

    “你們家閣主為何抓我？”她輕聲問道，撐著下顎目光落在視窗。

    艾冬怔了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司卿芸似乎也不是特意問她的，很快又自顧自的開口，“他想要我活過月圓之夜，是想要我的血？”

    艾冬忙跪在地上，“奴婢不知。”

    “古籍有記，月圓夜，祭靈血換之，可起死回生，青越山上千人他不要，只把我帶回來關著，那便不是衝着我靈力來的，他想要救人。”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有些刺眼，司卿芸微微揚手，陽光從指縫裏露下來，灑在她白皙臉頰上，像是鍍了層光輝，美得不可方物。

    艾冬怔怔的看著她，眸色有些痴迷，她忍不住想。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好看的人呢？

    “去告訴宋清雪，我可以幫他救人，但是，他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我保證他誰都救不了。”

    耳邊的聲音忽然冷了幾分。

    艾冬回過神，忙出去傳話。

    司卿芸靠著窗微微閉上眼，想著昨日那黑影衛的話，那圓球一定是火藥。

    她從前同祁宴書提了句洞府古籍上記載的製作火藥的法子，沒想到他竟然就會了。

    可是，他應該知曉那東西的威力，還這樣使用……

    “條件是什麼？”

    司卿芸微微睜開眼眸看著宋清雪，他臉上竟多了幾分怒意，也不知在惱什麼。

    司卿芸坐起身子，目光落在門口，“我要出去，去出事的孔明燈鋪子。”

    “不行。”宋清雪一口拒絕，瞥見司卿芸的動作，瞳孔一縮，忙衝向前握住她刺向自己脖頸的簪子，

    “你這是幹什麼？”

    司卿芸緊緊握著簪子不肯鬆手，語氣淡然得好像刺的不是自己。

    “我說過了，若你不答應我的條件，你也別想如願救你想救的人？”

    “司卿芸！是不是他死了，你就不想活著了？你不是想逃嗎？你若真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死就自己想法子逃出去，逃得越遠越好，讓我找不到你，你就可以活下來了……”

    司卿芸怔了怔，與宋清雪相識這麼久，這好似是自己頭一回瞧見他如此氣惱的模樣。

    可是他惱什麼？

    他把自己關在這兒，想抽乾了她的血救活別人，還設計圍剿祁宴書，害得他現在生死不明。

    “宋清雪。”她輕聲開口，一雙清透的瞳孔裡溢位幾分恨意。

    宋清雪有些發怔，看著眼前的人微微傾身，輕柔的嗓音落在他耳畔，“你該慶幸我此刻失了靈力，否則，我一定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