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娘話音一落，屋門開啟，倩影款款來，衣衫勝似雪，廣袖翩然飛，眸澈似秋水，嬌靨如凝脂，通身淡光華。

    眾人都痴痴望著那抹身影，忘了今夕何年，身在何處了。

    視線緊跟隨著那身影，直到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司姑娘、當得魁首！”

    而後，臺下的聲音像商量好了似的，異口同聲喊道：“司姑娘當得魁首！”

    一旁賀娘眸色一閃，忙開口朝，“夫人，司姑娘今日恐怕不能為魁首了。”

    花夫人抬眸，視線落在司卿芸衣裙上那多出來的一串花朵。

    她身上的衣裙以素白為主，只腰間和袖口是繡著水藍的蘭花，讓這抹素白衣裙多了幾分高雅之色。

    而她腰下煙羅軟紗配得三朵紅白相間的山茶花竟也意外的貼合。

    只是……

    花夫人抬眸，目光落在她的衣裙上，嗓音淡淡聽不出情緒，“司姑娘為何要篡改我的衣裳？”

    司卿芸朝她拱手，“花夫人見諒，卿芸無意冒犯花夫人，這實屬無奈之舉。”

    花夫人淡笑了聲，“你倒說說緣由。”

    “這衣裳送來的時候被劃破了，卿芸也是無奈之舉。”司卿芸這話一落，臺下眾人譁然。

    花夫人皺了皺眉，剛要開口，便出現叫人驚訝不已的一幕。

    不知從哪裏飛來的蝴蝶偏偏然落在司卿芸衣裙的山茶花上。

    後來，蓉城盡知，有位如天仙般的姑娘穿得一身山茶花做的衣裙，連蝴蝶都沉迷於她的容顏不捨離去。

    當然，這是後來話。

    而眼下，到了宣佈魁首的時辰了，儘管眾人心裏已經有了人選，但還是要花夫人親口宣佈。

    臺下忽然安靜了下來，都期待的看著花夫人，賀娘手緊攥著衣袖，垂眸未語。

    “今年的魁首便是……司姑娘。”

    她話音剛落，眾人立即拍手叫司卿芸的名字，花夫人朝司卿芸笑道：“司姑娘，恭喜啊！”

    司卿芸抿唇，“多謝花夫人。”

    “我不喜歡旁人改我的衣裳，不過，看在今日你是無奈之舉的份上，我便不與你計較。”說完，她瞥了眼賀娘，語氣淡了幾分，

    “你隨我進來。”

    賀娘垂首應聲，跟了進去，花夫人臉色不愉的坐在屋內上首，賀娘心底便頓時沉了幾分。

    “夫人。”她垂眉輕喚道。

    “我記得參賽的衣服都是交給你保管的。”花夫人淡淡開口。

    賀娘臉色微變，忙撲通跪地，“奴婢未能保管好衣裳，請夫人責罰。”

    花夫人笑了起來，“未能保管好？賀娘，你做事向來細心，從前這樣的岔子是不曾出現的，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倒說說為何會出這樣的岔子？”

    賀娘眸色微轉，俯身道：“是奴婢粗心大意，沒有仔細盯著，纔會讓衣裳有了閃失。”

    “你還在撒謊！”花夫人重重一拍桌子，賀娘臉色一白，咬著下唇不敢多言。

    “那衣裳破口整齊，分明是有人故意毀壞，平日你做什麼，我念在你跟我身邊多年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今日，你竟算計起我的衣裳來了，賀娘，你讓我太失望了。”

    花夫人起身，沒再看她，“你走吧！念在主僕一場，我會讓人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從此之後，你與我再無關係。”

    “夫人。”賀娘忙朝磕頭，“賀娘知錯了，求夫人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連連磕頭，想要求一次機會，抬頭才見花夫人的身影早已經不見了。

    賀娘緊緊抓著衣角，心底後悔極了。

    這樣的世道，她便是有了自由身又能如何，跟在花夫人身邊前程纔是一片光明。

    “賀娘，這是夫人給你的，你收拾了東西趕緊離開吧！”

    身旁響起一道聲音，賀娘抬頭，來人正是花夫人身邊的元兒。

    從前，花夫人明明更信自己的，眼下倒是讓元兒得意了。

    “愣著做什麼？快些收拾東西，夫人這兒還忙著呢！我可沒時間花在你身上。”

    元兒不耐的開口，順手把賣身契丟到了她身上。

    賀娘緊緊拿著賣身契，良久之後才起身，出了廊庭，瞧見假山另一邊的身影，她眸色暗了暗。

    “司卿芸，魁首……都怪你。”她捏緊了手，恨恨望著那道身影。

    另一邊，司卿芸原本跟著侍女去見花夫人，走著走著就覺得身上多了道不善的目光，等她抬頭一掃，卻又找不見了。

    “司姑娘，您在看什麼？”元兒疑惑詢問道。

    司卿芸搖搖頭，“元兒姑娘，不知這魁首需要做什麼呢？”

    元兒笑了笑，“夫人會親自為司姑娘做一身最美的衣裳，到時候姑娘只需要坐花車穿著最美的衣裳圍繞蓉城一圈就可以了，事成之後還會有五百兩的賞銀呢！”

    司卿芸點頭，所以這花夫人是把她當做活招牌了吧？

    “我看花夫人繡藝非凡，名下定有不少成衣鋪子吧？”司卿芸好奇問道。

    “那是自然。”元兒昂著腦袋，一臉得意，

    “我們家夫人繡藝絕佳，就是當今錦顏長公主也是誇讚不已，若不是夫人不肯多開幾家成衣鋪子到別的地兒，夫人的成衣鋪子早就無人不知了。”

    司卿芸想起那日自己穿的衣裙，上面的繡花雖然少，但是看得出來，那栩栩如生繡品不是普通人能繡得出來的。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花夫人的門外，元兒朝她笑道：“夫人就在裡頭等姑娘，姑娘進去就是了。”

    司卿芸點頭，剛要邁步，身後呼吸一滯，不善的氣息襲來。

    司卿芸眸色微冷，轉眼間退到三尺之後，那衝過來的身影便生生撲在地上，原本對準著司卿芸的匕首也直接戳進了她自己的眼睛裏。

    “啊……”慘叫驚起，鮮血噴涌，將眾人都嚇了一跳。

    賀娘一邊捂著眼睛，一邊指著司卿芸道：“都是你，是你害我……”

    司卿芸眸色越發沉了下來，“賀娘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是你拿著匕首想要害我不成反而意外傷了自己，怎麼就成了我害你了？”

    “就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我怎會被夫人趕走？若不是你故意躲開，我怎會落得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