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呵斥聲忽然響起，只見皇后忽然勃然大怒，“皇上，您瞧瞧那張魅惑的臉，宴王定然是被她迷惑了去，纔會帶這麼個鄉野之女回來。”

    司卿芸抽了抽嘴角，這個皇后怎麼一陣一陣的發瘋？

    皇上皺了皺眉，似也有些不悅，“好了皇后，今日朕叫她們來不是爲了這些。”

    司卿芸默默站在一旁，看著這對帝后，這個皇后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皇上卻好像欠了祁宴書幾百兩銀子似的，處處小心翼翼生怕他生氣。

    還有一旁的賢貴妃，看著像是個聖母活菩薩，不過深宮裏的女人當真有這麼簡單？

    司卿芸眸子一轉，落在阿圓身上，嗯，還是她撿回來的小丫頭最是乾淨清透了。

    “宴王殿下，您不能進去。”

    殿外傳來公公焦急的聲音。

    司卿芸眉頭揚了揚，這麼快就來了，她側頭，就見一道修長的身影進了殿。

    公公忙跪地請罪，“皇上，奴才沒攔住宴王殿下。”

    皇上揮手，示意公公退下，不悅的瞥了祁宴書，“宴書，你越發沒規矩了。”

    祁宴書的目光細細瞧了眼司卿芸和阿圓，見兩人都好好的才轉眸看向上首的人。

    “不知父皇找她們有何事？”

    “你這般緊張做什麼？朕不過是想見見她們。”瞧著祁宴書眼底的防備，皇上便氣不打一出來。

    “朕是天子，也是你父親，這麼多年你從不與朕親近，難不成是覺得朕會害你嗎？”皇上重重拍著桌子質問道。

    祁宴書長長的睫羽顫了顫，他微微斂著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殿內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他淡淡的聲音，

    “若無事，兒臣便先帶他們回府了。”

    皇上氣得指著他的背影怒聲道：“你站住！”

    祁宴書步子一頓，臉上仍舊沒有太多神色，袖中的手卻不覺握成了拳洩露了他此刻內心並不平靜。

    司卿芸忍不住輕輕覆上他的手，祁宴書一怔，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轉身凝視著上首的一國天子，他的父親。

    “父皇見諒，兒臣只是不想再讓在意的人受到半分傷害。”

    他這話像是利劍戳中皇上的心，他瞳孔一縮，眼底涌過幾分情緒，好半晌才神色複雜的看著祁宴書。

    皇上見他要離開，忙開口喚住他，“宴書，當年之事……”

    他眸色帶著愧疚，可是卻始終開不了口再說下去。

    祁宴書轉眸朝司卿芸笑了笑，輕聲道：“走吧！”

    司卿芸輕輕點頭，跟著他一道離開，她知曉祁宴書此刻心底定然不好受，又不知該如何勸他，只能默默陪在他身邊。

    馬車搖搖晃晃，阿圓靠在她懷裏又睡著了，司卿芸戳了戳她臉頰，笑著說了句，“這小丫頭可真夠能睡的。”

    “母妃在生我那年因人陷害被父皇趕出了宮，在別院裡獨自待了幾個月，後來生產時因為沒有產婆大夫……難產而亡，我是。”

    他的聲音忽然安靜下來，瞳孔裡分明藏著幾分痛楚，司卿芸忍不住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道：

    “阿宴，別說了。”

    將心中最痛之事說出來，猶如把傷疤揭開，那種疼是旁人體會不來的。

    “無妨，過去許多年了。”祁宴書朝她笑笑，握著她的手道：“況且，我想告訴你。”

    司卿芸輕輕靠在他懷中，似乎也只能的方式告訴他自己在他身邊。

    “母妃撐著一口氣等來了大夫，當時她無力再生下我，便讓大夫把肚子生生剖開把我取了出來。”

    “父皇因此對我生厭，將我扔在別院，我先天不足，身子孱弱，賢貴妃不忍看著我在別院受苦，

    因此求了他把我接進宮，可我的身子早已因先天頑疾加後來未好好照料而成了不治之疾。”

    司卿芸眸色微動，她聽府中的侍女說過，祁宴書從前是一直纏於病榻，直到三年前娶了宴王妃身子纔有所好轉。

    可不過半年光景，又歷經喪妻之痛。

    他這一生太苦了。

    司卿芸忍不住詢問他，“阿宴，如今你最想要什麼？”

    你最想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

    祁宴書看著懷中的人一臉認真的望著自己，好似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捧過來彌補他。

    他微微揚唇，心底軟成了一片，手捧著司卿芸的臉，緩緩靠近。

    司卿芸心底一緊，抵住他的胸膛，“你……做什麼？”

    “自然是取我最想要的東西，芸兒不想給麼？”他溫柔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司卿芸想要拒絕的心頓時決堤，再不忍心推開他分毫。

    或許是實在太累，同她說完壓在心底多年的事，祁宴書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司卿芸喚了江空幫忙把他抬進去，坐在榻邊守著他的睡顏，想著方纔那個吻，眸中慢慢溢位幾分甜蜜。

    她想，或許一直留下也未嘗不可。

    “不要走……”

    榻上的人似乎做了噩夢，眉頭緊張，額頭細汗直流，很是不安。

    司卿芸忙握住他的手，他忽然用力一扯，司卿芸便控制不住的撲進了他懷裏。

    “不要走……”他口中喃喃，緊緊擁著她不肯鬆手。

    “阿宴？”司卿芸微微抬頭，輕聲喚著他的名字，看著他的唇還在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

    司卿芸微微探過耳，貼近他唇瓣，他輕微的聲音一字一字落進她耳裡。

    “不要……阿姒、阿姒……”

    “阿姒？”司卿芸皺了皺眉，這個阿姒她怎麼覺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

    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了。

    她拍了拍祁宴書的肩頭，柔聲道：“我在呢！阿宴不怕。”

    榻上的人慢慢平靜了下來，也緩緩鬆開了她，司卿芸剛起身，門外便傳來一聲輕響。

    司卿芸皺了皺眉，一開門便見一封信掉在地上，裡面只有一句話，“欲救阿圓爹孃，落雁齋見。”

    司卿芸眸色冷了幾分，將信件在手裏化為碎屑扔進紙簍。

    “司姑娘，您這是去哪兒？”

    還未出院子，江空便正好進來，疑惑問道。

    司卿芸閃了閃眸子，壓下眸中神色，拍著江空肩頭笑道：

    “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你先替我照顧好阿宴，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