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芸一眼便發現了顧琳薇身上的裝扮與自己這身一模一樣。

    若是遠遠望去，旁人倒真認不出她是顧琳薇了。

    “祁宴書，你這是在弄什麼？”司卿芸看向站在門口的人。

    祁宴書彎唇笑了笑，“芸兒來得正好，一會兒還需要芸兒配合。”

    “什麼？”

    司卿芸一臉不明所以就被祁宴書拉了進去，屋內擺著一套婚服。

    “芸兒先把這衣裳喚上。”

    祁宴書話音一落，門外就涌進來一堆侍女，替她梳頭的梳頭，塗胭脂的塗胭脂。

    等梳妝好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司卿芸看著銅鏡中的人，瓊姿花貌，妍姿俏麗。

    她滿意的揚了揚唇，回身便見身後侍女婆子皆愣在原地。

    饒是她們知曉司卿芸那張臉平日不施脂粉都姣若秋月，可是瞧見她精心打扮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呼吸一窒。

    這世上容顏絕麗的女子何其多，可是卻少有如司卿芸這般一顰一笑都帶著萬千風華，讓人不經意間便沉醉在她那那張傾世容顏之下。

    一道輕咳聲響起，侍女們纔回過神，忙福身退下。

    祁宴書望著銅鏡前的身影，眼底神色溫柔。

    他久久未邁步，司卿芸不免有些疑惑，提著裙角上前，輕聲問道：“如今我換了這身衣裳，你該說說你的計劃了吧？”

    說完，他才發覺祁宴書竟然望著自己失神，一雙深邃的瞳孔裡似漾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微微傾身，輕聲喚道：“阿宴？”

    毫無徵兆的，腦海裏忽然閃過幾個片段，一個頂多算得上清秀的姑娘穿著一襲婚服站在橋上，腳下是紅綢鋪路，空中是花瓣漫飛。

    女子神色嬌羞帶怯，笑得溫柔又燦爛，她眸光凝視之處是一同樣身著婚服的身形修長男子。

    那男子的臉卻模糊不清，待司卿芸想要再仔細瞧瞧，那些場景卻忽然在眼前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青衫的祁宴書。

    “愣著做什麼？莫非芸兒想親眼瞧著我換衣裳？”

    司卿芸默了默，伸手推開他的臉，轉頭出了門，顧琳薇上前，看著司卿芸的模樣，眼底劃過一抹驚豔。

    “司姐姐真好看。”

    司卿芸眯了眯眸子，沒有半點兒謙虛的意思，“我知道。”

    顧琳薇：“……”

    “祁宴書那傢伙可同你說了什麼？”司卿芸掃了她一眼，淡淡問道。

    “祁公子說讓我一會兒站在那兒便是，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出來，其他的便什麼也沒說了。”

    顧琳薇指的地方是個死角，若有人從門口進來是很難看清那裏站著的人面容的。

    司卿芸微微轉眸，心底隱隱有了猜測，她拍了拍顧琳薇的肩頭，“那你便按照他的話做吧！”

    她話音剛落，身後的門就開啟了。

    司卿芸轉身，看著一襲豔紅婚服的祁宴書，腦袋裏莫名想起方纔的一幕。

    那張模糊不清的臉與祁宴書的臉漸漸重合。

    她搖頭，晃了晃腦袋，揮去哪些胡思亂想，緩步上前，微微歪著腦袋睨著他。

    “恭喜祁公子今日大喜呀！”

    祁宴書抿唇笑了笑，“也恭喜芸兒。”

    “錯了。”司卿芸揚唇糾正道：“今兒成親的是顧琳薇。”

    祁宴書笑意溫潤，“知我者，果然是芸兒。”

    “公子，人到了。”

    熟悉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司卿芸轉眸看向來人，眼底劃過一抹詫異，忍不住問道：“江空？你……”

    祁宴書眸色微深，忽然伸手捧著她臉頰柔聲開口，“敘舊的話就留著稍後再說，芸兒，眼下正事要緊。”

    “哦……”司卿芸眨眨眼，乖乖點頭。

    祁宴書轉眸與江空交換了個神色，多年主僕，兩人早已經默契十足。

    一個神色間，江空便明白了自家王爺的意思。

    司卿芸與祁宴書站在堂室，上首的供桌上擺著香和紅燭，設天地爺排位，排位前一斗滿糧食，鬥上麵貼金玉滿鬥，插柏枝，枝上系銅錢。

    桌上還有紅棗、花生。

    司卿芸看得有些怔神，忍不住道：“這東西倒是齊全，不過今日怕是要浪費了。”

    祁宴書笑得心神盪漾，“怎會浪費？這不是便宜我與芸兒了嗎？”

    司卿芸白了他一眼，把紅綢蓋上頭，嚴奇的身影便闖進院子，朝著司卿芸喊道：

    “顧小姐，今日你不能成親。”

    紅蓋頭之下，司卿芸微施靈力，一開口，嗓音便與顧琳薇的無異。

    “我是不能成親還是不能與旁人成親？”

    嚴奇啞口無言，江空看準時機揚聲喊道：“一拜天地。”

    嚴奇瞳孔一縮，眼底似被刺痛了般，

    “顧琳薇，你忘了你說過的話了嗎？你說你要嫁你心中歡喜之人，你說你絕不要像你娘一樣帶著遺憾痴恨離開，祁公子心裏的人不是你，你嫁給他不會幸福的。”

    司卿芸嗤笑了聲，“那你呢？你今日又憑什麼過來阻止我？嚴奇，你莫不是忘了是你親口退的婚。”

    嚴奇神色複雜，輕聲道：“是我對不起你。”

    “嚴奇，今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當真不願娶我？”

    站在暗處目睹這一切的顧琳薇的忍不住緊張的盯著嚴奇。

    他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掙扎，“我不能。”

    司卿芸皺了皺眉，都到了這個關頭了，嚴奇竟然還不鬆口，看來，要下點兒猛料了。

    司卿芸忽然轉身，拿過供桌上的紅燭往門口一扔，“既然如此，你來做什麼？”

    紅燭被丟到門框腳下，很快燃燒起門框上掛著的紅綢，火勢轟然而起。

    屋內人的身影忽明忽暗，嚴奇瞳孔一縮，便要衝進去，一旁的小廝忙攔住她。

    “嚴公子，你不能進去啊！”

    這火勢兇猛，很快便堵住了門口，嚴奇看著發火，眼底發紅，一邊奮力掙脫小廝，一邊大喊，

    “顧琳薇！顧琳薇！你們快救火啊！”

    小廝提前得了祁宴書的吩咐，可是這會兒瞧著火大，也不敢再耽擱，忙跑去提水。

    嚴奇爬著衝過去，眼底滿是悔恨，“琳薇，是我錯了，我不該妥協，我不該有那麼多顧慮，都是我的錯。”

    “嚴奇，若能重來，你可願娶我？”顧琳薇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娶！便是天下人都攔著，我也絕不會再怯懦半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