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緩緩睜開眼，望向吵醒自己聲音的來源。

    “胡亥！你可知罪！”

    龍海澤坐在床沿，一邊有節奏的敲著碗模擬著升堂一邊看胡亥被狄青按在地上磕頭。

    “父皇，您醒了”

    見嬴政望向狄青又望自己，龍海澤笑了笑。

    “請父皇安心，您還活著。”

    龍海澤將剛剛敲碗的銀筷子拿起，向嬴政展示筷子上的烏色痕跡，這是湯裡有毒的鐵證。

    “只不過，要是兒臣再來晚一點的話。。。”

    嬴政沉默了一下，將視線從發黑的筷子上移開，轉向仍被按在地上磕頭的胡亥。

    “狄帥啊，別按著了，把人提溜過來讓咱父皇看看。”

    龍海澤特地在‘咱父皇’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也滿意的看見嬴政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轉瞬即逝。

    “亥兒，給朕一個解釋！”

    嬴政一改之前氣若游絲,斷斷續續的說話方式，變得連貫且中氣十足。在旁坐著的龍海澤都不禁被嚇了一跳，心想這藥片的效果確實是好得出奇。

    胡亥戰戰兢兢的走到不知為何突然恢復了之前兇狠語氣的父皇面前，低著頭沉默不語，不敢想象自己原本就兇狠的父皇會對自己這個試圖謀殺他的逆子下怎樣的決定。

    “父皇，兒臣都是被逼的啊！”

    胡亥走到一半突然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著向嬴政磕頭，又哭著膝行到嬴政腳邊，長跪不起。

    “父皇，這這都是李斯趙高他們逼着兒臣做的，”

    嬴政起身打斷了胡亥的話，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柔的摸了摸他的頭。

    “傳朕的命令，將胡亥押入大牢用刑審問後，於次日午時問斬。”

    嬴政頓了頓，感受著掌下劇烈顫抖著的胡亥，輕嘆一口氣，轉頭看了眼龍海澤。

    欲言又止，終於緩緩開口道：“高兒可有話想說？”

    “父皇，亥兒他只是年齡尚小且不懂事，一時間受了奸人矇騙，罪不至死，將其置於偏殿內反思教育改正即可，請父皇三思，收回成命。”

    龍海澤鞠躬拱手，恭恭敬敬的對嬴政說道。

    嬴政沉默半響，緩緩轉過頭來，淡然的看向龍海澤。

    “如此甚好，既然高兒如此有心，那麼就依高兒的意思。將胡亥置於偏殿教育。”

    聽到嬴政輕飄飄的丟下這句話，龍海澤心中的石頭終於是落了地，只要胡亥還活著，他的計劃和隨之而來的黑鍋就還都可以丟到胡亥頭上，要是沒了胡亥這個自走火力吸引機，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之後的黑鍋和麻煩。

    “既然已經決定如此，那便動手吧。從即日起，將胡亥移入側殿內，不得外出，靜候發落。將丞相李斯，中車令趙高押入大牢，待日後發落。”

    龍海澤聽到這裏，自覺起身，畢竟現在場上清醒著的，嬴政認識的，能領命的也就他一個了。

    但還不等他起身，不知從何處出現的黑衣人已經一左一右架起胡亥向外走了，在將要出門之時，順手將門邊的趙高李斯一併架起，順了出去。

    “高兒，你不會真的以為，朕真的什麼後手都沒有留下吧？”

    嬴政緩緩起身下床，將龍袍拾起，這本是趙高李斯在刺殺成功後給胡亥準備的。

    “兒臣不敢，也從未揣測過父皇。”

    見更多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走出，龍海澤在心中暗叫不好的同時快速認慫，立馬單膝跪地抱拳致歉。

    “朕知道你的疑惑，為什麼剛纔朕性命危急之時他們沒有出現。”

    嬴政撫摸著龍袍，一如剛纔撫摸著胡亥，繼續說到。

    “因為朕下了命令，不得對朕的血親出手，哪怕是朕的血親要謀害於朕，他們也不得干涉和出手。”

    嬴政輕輕嘆氣，抓起龍袍雙手置於背後，向着龍海澤徑直走來。

    “但朕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做到這個地步。”

    嬴政再次嘆氣，他這一天之內嘆的氣可能比他過去一年都要多。

    “丞相李斯中車令趙高有謀反之心，朕早已知曉。會利用朕心智尚不成熟的幼子胡亥，也在朕預料之內。”

    “那為什麼。。。”

    “因為朕還需要他們，需要他們所控制的整個官僚體系，透過他們的通力合作來使朕的帝國運轉和發展。”

    “那完全也可以撤換他們兩個，換上兩個更聽話的。。。”

    “你想的太簡單了。”

    嬴政冷冰冰的說道。

    “他們兩在朝中運營和處置了這麼久，所創造和連結的裙帶關係並非是朕一朝一夕所能改變的，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如此輕易的撤換掉這兩人，先不說他們會不會在受到你的命令後立刻反叛，光是受他們控制的門客與食客都可以將你徹底矇蔽在這咸陽宮內。”

    “....”

    “感到很不可思議是嗎？可事實就是如此。如果沒有一個聽命於你運轉良好的官僚體系，你的政令根本就出不了這咸陽宮內。”

    “朕，當然可以，也完全有這個能力，有這個自信能夠打破這個束縛，創造一個更乾淨，效率更高的體系。”

    說這話時，嬴政臉上自信甚至是自傲的表情彷彿回到了他意氣風發的青年時，可這種表情只持續了短短一瞬。

    “可是朕老了，終究是逃不過所有人都必經的一道坎。沒有那麼多時間讓朕去完成這一切了。”

    說到這，嬴政俯下身，直勾勾的盯著龍海澤的眼睛。

    “所以，朕很好奇。你究竟給朕餵了什麼？”

    “長生藥，是長生藥。”

    話音一落，即便是嬴政也全身一顫，雙眼熾熱！

    這就是長生藥？！

    自己苦苦覓求多年的長生藥！

    “高兒，你從何處尋的長生藥？”

    嬴政呼吸都有些急促。

    龍海澤微微轉過頭，避開嬴政咄咄逼人的眼神，輕輕說道：“兒臣曾於夢中見到仙人，一襲白衣凌然空中，伸手輕點兒臣額頭。兒臣正想跪拜之時，於夢中驚醒。”

    龍海澤從袖子中掏出剛剛的小藥瓶，展示給嬴政看。

    “醒來之後，兒臣的手中便多出了此物。”

    看著龍海澤手中的小小藥瓶，嬴政瞬間感覺呼吸都更加急促了，難道長生不老的機會真的就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