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具屍體灰飛煙滅時，我觀望著周圍，發現那兩個黑衣人竟然不見了，想必他們自知不是對手便逃得無影無蹤。

    都說窮寇莫追，這兩人既然已經溜了，我也沒必要耗費力氣追逐，喘了口氣，我準備繼續前行，可沒走幾步就感到好像有什麼東西跟在後麵。

    人的肩膀處有兩把火，我沒有立即扭頭，而是直接側過身子望向身後。

    下一秒，我看到漆黑的夜色中飄蕩著四具幽魂，他們如同這暗夜中的一團團霧氣，辨別不清容貌，只在空中現出模糊的輪廓。

    “你們就是剛纔那四具屍體？”

    我凝視著前方開口問。

    幽魂本身是不會發出聲音的，但他們的磁場會透過特殊共振，讓我從中感受到對方想表達的內容。

    “是。”一股微弱的能量傳遞到我的大腦中。

    “那你們為什麼跟著我？”我眼神沉了沉繼續追問。

    “我們不想做孤魂野鬼……”

    幽魂還在以獨特的方式與我進行交流，收到這個訊息，我理解了它們的用意，從中還了解到它們並非是自願被那兩個黑衣人控制。

    做人往往身不由己，而死去的幽魂同樣經受著各種各樣的束縛。

    “原來是這樣。”

    我自說自話著，隨後單手結印朝著四個幽魂一揮，將他們的本來面目嶄露出來，這時我定睛一瞧，發現這四人的死狀實在是慘不忍睹。

    最左邊的那人半邊頭骨都被削掉了，整張臉的五官都被碾壓的辨別不清，如同一灘爛泥堆在一起，站在旁邊的那位右眼有個血窟窿，就算拳頭伸不進去，也足以能放下一個雞蛋。

    看上去是子彈從後腦穿透，貫穿右眼從而形成的一個大洞，第三人則是瘦骨嶙峋，儘管他還保持死亡時的樣貌，但凹陷的臉頰以及枯柴般的身子極其可怖。

    我打量他一番，猜測此人應該是死於消化道類的絕症，也就是說活活被餓死疼死折磨死的，第四人的模樣就有些滑稽，他的頭是扁的，整個身體從四肢到軀幹極其詭異的狀態，看上去就像重新拼接成一樣。

    這明顯是全身骨骼盡斷，通常來說是高墜所致，我看了幾眼就不想再看，同時意識到超度這四個亡魂恐怕是有些困難。

    “我試試看吧，儘量想辦法讓你們安息。”

    我沒有言之鑿鑿地作出承諾，但也向他們表達了自己確實想伸出援手的意願，四個幽魂各自答應一聲，然後就飄蕩在我的周圍等待超度。

    然而超度並不是沒有講究的，除了完整的儀式之外，還需要特定的時間以及方位，看樣子他們是想讓我就地超度，因此也給我帶來不小的考驗。

    但身為門中人，我也只能斗膽一試，又向前行走了一小段路，我看前方有個空場環境上還算符合，於是決定就此給它們現場超度。

    “你們先等等，我還要準備一些東西。”說罷，我在選好場地後，朝著剛纔路過的一家小賣部走去。

    此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我敲了半天玻璃才把一個老大爺敲出來，他打著哈欠問我要買什麼。

    我說我需要四份黃紙，還有四瓶白酒，以及一根可以寫字的筆和打火機，老大爺有點懵，但聽我的說話態度挺好，動作慢吞吞地把上述物品一樣要拿出來。

    付了錢，我拎著塑膠袋回到空場，看到那四個幽魂還在半空中飄蕩著，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陰魂不散吧，我乾笑一聲，隨後對著空蕩蕩的空場開口：“超度即將開始。”

    “快一點！”這時五官如爛泥的幽靈吼了一聲，給人感覺極其煩躁不耐。

    “急什麼？”

    我蹲在地上把黃紙拿出來，同時又從口袋裏摸出幾樣小物件，用來臨時充當超度工具。

    “我等不及了！”那個遊魂又開始催促我，散發出的能量也越來越陰暗，想必是怨氣太重了，即便在我這個超度人面前，幽魂也控制不住地散播出戾氣。

    但我不能因為他催就敷衍了事，只好耐著性子解釋：“你們要是還想進入輪迴重新做人，就耐心給我等著，否則超度失敗了，你們就自生自滅吧！”

    放下這句狠話，我開始忙自己的準備工作，四個幽靈果然安靜了許多，又過了一會兒，我詢問了他們的姓名，然後逐一寫在黃紙上用打火機點燃。

    四瓶白酒分別擺放在東西南北四位，其一是祭奠之意，其二是用酒瓶形成一個能量場，超度儀式正式開始，我按照常規流程一步步進行。

    可是才進入到第三步就發現他們的怨氣比我想象中還重，如果是普通的超度儀式根本就行不通，沒辦法，我只能用自身的法力來加持，再配合超度咒，以及大悲咒來化解他們的怨氣。

    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近兩個小時，我全神貫注地圍繞這四個酒瓶來回踱步，嘴裏不停念着往生咒，好在最終四個幽魂都得以安息，在它們飄然離去前，特意向我表達了感謝。

    “若有來世，我們必將用實際行動報答你！”

    接收到幽魂的謝意，我朝著半空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安心踏上黃泉路！”

    就這樣我送走了幽魂，在身邊陰嗖嗖的氣息消失後，這才感到有些疲憊，但這件事了結了，我回想起那兩個黑衣人，心裏不免又鬱悶起來。

    “他孃的！”

    我忍不住罵了一句，心想本來是可以把兩個黑衣人抓住的，結果卻因為剛纔那四個幽魂分散注意力。

    在往回走的時候，我越想越是不甘心，於是決定回到剛纔事發地點尋找線索，說不定黑衣人會留下什麼痕跡。

    抱著這個念頭，我快步原路返回，大概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助吧，當我回到與黑衣人發生打鬥的地方，果然看到地上確實有痕跡。

    黑衣人跑得雖快，但他們還是露出了馬腳，我彎著腰盯著黑乎乎的地面，藉着路燈昏黃的暗光，發現地上散落著斑斑點點的冰粉，這就是線索！

    這些冰粉順著黑衣人逃跑的方向延伸，直到消失在霧濛濛的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