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天子一怒可橫屍遍野，現在這偏殿裡面的人都感受到了文順帝的怒氣！

    他神色微斂，確認自己沒有認錯，眼前這個女人雖然年老了，可是二十多前那相似的模樣他記得！

    “朕定然不會記錯，你姓林，跟你的姐姐都是來自罪臣林家，後來被沒入奴籍，成爲了皇母族家的丫鬟，後來還跟著成爲了皇后的陪嫁，知道朕坐上皇位，你才進宮的！”

    文順帝拿著他眼下能夠打探到的訊息，裡面沒有一處是他不清楚的！

    孔嬤嬤的一張臉跟她的姐姐太過於相似，有時間自己也會想一想，是否這林語黛活到現在年老之後，是否也是這個模樣？

    孔嬤嬤看著文順帝的反應，心裏都已經涼過去了一半，當年的往事就這樣被翻出來，自然是連太子來了也無濟於事的！

    “皇上，老奴有一事不明，還希望皇上讓老奴死個明白！”

    即便是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孔嬤嬤也要問一個明白，當初她爲了查到姐姐的死因，爲了她留下來的唯一的血脈，可以說是連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都給賠進去了！

    文順帝猶豫的看著她，早已經猜測出來了這個故人想問的事是什麼：“你想問你姐姐的死因？”

    孔嬤嬤點頭：“當初皇后借腹生子，難道您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一點異常？太子降生之後，為何皇后趕盡殺絕將我的姐姐滅口，皇上就如此忍心？”

    文順帝成親很早，但是生下太子的時候，已經是二十有七了，正是因為這個，所以他重視太子，直到太子出生之後，後面的幾個皇子緊接著就陸陸續續的出生了！

    “太子時儲君，當初他一出生便是吉兆，後面的皇子都是安然無恙出生的，你姐姐時最臣之女，宮裏最沒的等級，皇后借腹生子的事情，當初朕也深受制肘，你姐姐的死，也算是爲了儲君需要一個高貴的身份而死的！”

    文順帝這話算是安慰，可是在孔嬤嬤看來，她姐姐的死難不成就是這樣的不值一提嗎？

    不止是文順帝這樣認為，就連太子心裏都是如此想的！

    孔嬤嬤搖頭，心裏感覺十分的悲涼！原來她這輩子的執著，都付之東流了！

    “你們這些操控天下人生死的掌權者，自然是不會在乎一個女子隕落的性命，伴隨著她失去的生命，我爲了找她才進宮的，後來又爲了太子，連所有的一切都毀了，最後竟然只是換來皇上一句權衡利弊下的結果，叫老奴如何接受？”

    文順帝面對著孔嬤嬤對自己的職責，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勃然不怒。反到是神色凝重！

    “你姐姐當初的死，朕不得已，但是你錯就錯在，這輩子都不應該活著，活著也不能把太子真正的事身世告訴他，你可知道這樣會引起國之動盪嗎？”

    孔嬤嬤冷笑兩聲：“國不佑我，我又為何要考慮天下人，再說了，即便是老奴不說，皇上認為太子一輩子都不知道嗎？”

    文順帝想著，至少等他濱天之後太子登基，哪時候天下太平，知道這些事情也無所謂！

    “皇后母族強盛，朕都需要用杜家來制衡梅家，往後太子登基也是需要如此強勁的助手，若是讓太子跟杜家這層關係挑明白了，你可想過後果？”

    孔嬤嬤方纔若是還對文順帝抱有希望的話，只怕現在都差不多要盡數破滅了！

    “皇上，你可知道太子絕不是你看見那個憨厚的模樣，他殺伐決斷，倒是按照天子的要求來培養著！”

    文順帝眉頭皺在了一起，顯得十分嚴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孔嬤嬤但笑不語，雖然不敢直視文順帝，但是可以從那瘦弱又挺直的後背看得出來，是個羈傲不馴的人！

    “皇上，太子具備一切天子的能力，可是在你的培養和偏心之下，他少了一個仁，一顆仁心，對百姓兄弟手足的疼愛，你太低估他了，一個連生母的死都可以置若罔聞，姨母都狠得下心痛下殺手的人，又如何指望將來他可以仁愛治天下？”

    文順帝的瞳孔驟然一變，雖然這段時間的事情他都懷疑背後是太子，可是親自從孔嬤嬤的嘴裏說出來，還是難以接受！

    “朕從不聽心隻言片語，太子行事如此荒唐，也許就是你們這個故人攛掇的！”

    文順帝是個聰明人，孔嬤嬤心裏也清楚，這是著急著給他兒子找個替罪羔羊！

    孔嬤嬤不再說話，等著文順帝示下。

    對面那人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終於是等來一個吩咐！

    “念着你姐姐的恩情，朕賜你一個全屍！”

    孔嬤嬤眼角驀然垂淚，她許久沒有如此痛快的哭過了，畢竟是到了這把年紀！

    “老奴多謝皇上！”

    只要不牽涉到言奕辰，她也好給太子一個交代，這個結局，孔嬤嬤很滿意！

    常公公忍著痛將人帶下去行刑，殊不知一個匆忙漏夜趕來的人卻打亂了文順帝的計劃和孔嬤嬤心裏的寂靜！

    “回皇上，刑部尚書陸大人，在外面求見！”

    常公公暫時還沒有動孔嬤嬤，看樣子刑部尚書掐著點進來求見，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知道了風聲！

    文順帝頓了頓：“他來做什麼？”

    良久看見孔嬤嬤臉上，相較於方纔的那種平靜的神色，反倒是多了幾分擔憂和人情味！

    文順帝的眸子收了收，心裏猜測出來一些孔嬤嬤跟刑部尚書勾結的想法，但是沒道理啊！

    心裏還是感覺到好奇和意外，他不能縱然這一切發生在自己的操控之外！

    “宣他進來吧！”

    刑部尚書陸朝良，從當初一個一窮二白的窮書生，寒窗苦讀終於到了如今位極人臣時！

    可是即便是出生寒門，卻沒有走很多寒門學子的路，為人剛正不阿，一般的人都打聽不到他的喜好，最重要的是。

    當初陸朝良受盡冷眼，最後才終於苦盡甘來，幫扶了他一把的恩師也受到他的厚待不說，陸朝良顧念舊情，娶了恩師的女兒！

    生下一子一女，誰知天不遂人願，原配妻子生孩子的事時候難產殺手人寰，他最後終生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