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馥薇還是不氣餒地繼續站在外面，吹著寒風等著。崔氏總是要出來去給陳老太太請安的，她就不信太太不出來。

    崔氏在屋子裏麵處理完事情之後，跟自己的兒女說了一會話，眼瞧著馬上到了午飯時分，她纔是想到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似的。

    “崔媽媽。”

    崔氏朝著外屋喊去，崔媽媽趕緊殷勤地說道

    “哎，夫人您叫我嗎？”

    崔氏問道

    “她還在外面等著嗎？”

    崔媽媽點點頭問道

    “在的，夫人可是要叫她先回去？”

    “算了吧叫她進來吧。”

    崔氏不耐煩地說道，自己身為陳家的主母，再是和其他人一樣討厭這陳馥薇，不也是得顧及著顏面，多少做些表面功夫。崔媽媽走出去看見凍得跟凍梨一樣的陳馥薇說道

    “二姑娘，太太叫你進去。”

    陳馥薇等了許久，終於是盼到了，她趕緊著走進來。便是看見崔氏坐在榻邊。屋子裏麵烘成了暖閣

    只要是有人在裡面便是要燒碳的，所以看見崔氏已經是褪掉了披風穿著單薄的衣裳也不覺得冷，跟陳馥薇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一走進這屋子裏麵，彷彿一個凍起來的雪人頓時融化了一樣的。便是身子上都冒著一股熱氣。

    除了偶爾去給陳老太太請安時，遲瑞堂這樣的溫暖她還能貪婪地感受一下冬如暖夏的感覺之外，剩下的自己的冬天從來沒有過溫暖的記憶過。

    “太太！”

    陳馥薇恭敬地給自己的嫡母行了禮。她尚且坐在碳爐旁邊，手裏拿著暖手爐，看上去十分的愜意。只見崔氏連眼皮子都沒有抬頭看著自己，便是問道

    “你找我何事？”

    一點都不帶敷衍和拖泥帶水。若不是因為她在外面攔住了自己的去路。只怕崔氏也不像見她的，陳馥薇恭恭敬敬地對著崔氏說道

    “馥薇前來確實是有事求太太，姨娘的咳疾一點都不見好，今年都已經是又嚴重了一些，我想著會不會是原來的那個方子吃厭了身子，許是換一個藥方試試就能夠有氣色。還請太太恩准我幫姨娘換一個藥方，再是討一點藥錢。”

    說實話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換成那種在陳家借住的人崔氏都會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但是偏偏是陳馥薇，於是她頓了頓纔是開口說道

    “如今這外面光景不好你也是能夠知道的，新帝登基之後咱們家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打點，只怕還得向外麵的錢莊貸一些錢款來纔是夠支撐起這諾大的府裡。如今你哥哥姐姐們都是僅著布做衣裳，一點多餘的都沒有，前幾日蓉姐兒生辰，家裏沒銀子了，還是她外祖母和舅母賞的一點點心意，纔是算將這生辰給遮過了。”

    “馥薇知道！”

    她有條不紊又毫無情緒起伏地說道，要知道她這麼大可是沒有好好過過什麼生辰。即便是有也不過是自己姨娘瞧瞧給自己湊上兩個有肉的菜，便叫做豐盛了。看著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崔氏說道

    “如今公中的銀子越來越捉襟見肘，我們母子三人都是用的自己的梯己，別怪我說你們，平日裏別這樣不知節制。若是每個月多少省一些，那積少成多如今也不必丟這個嘴來我這裏要了。”

    可恨這妾室的和庶出的又哪裏會有什麼外祖家吧依仗，方姨娘的父母家人早就死絕了。陳馥薇聽著崔氏這一句句的諷刺嘲諷，卻是麵不紅心不跳的，因為她早就是知道了自己這位嫡母是什麼樣的人，於是她又是說道

    “太太說的我都記住了，回去也是會傳達給姨娘，從前是我們不知節省纔是讓太太為難。還請太太擾了我們這一次，將藥錢賞了，下次就不會了。”

    第十三章別是癆病

    看著這個醜八怪的厚臉皮，崔氏使盡了力氣也沒奏效。就是偏偏是她在這裏非要死咬不放，所以崔氏即便是平日裏打賞奴才們的碎銀子也不願意給她，便是又張嘴說道

    “如今府裡沒有，你父親這些時日爲了這個家奔波勞碌，瞧著都是瘦了幾圈。你們也別隻知道那月錢吃飯，心疼他一些。如今府裡不富裕，大家都是能省則省，你們母女兩個也別不知足，安分守己一些。”

    陳馥薇埋著頭聽著崔氏的說教。自己已經是夠安分守己的了，除了每個月領月錢的時候，其餘便是不輕易出現在陳家人面前。

    說一千道一萬還有不願意施捨給自己。看著她不說話，崔氏方纔是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過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得趕緊說道

    “哎呀！”

    陳馥薇驚愕地抬頭看她，只見崔氏說道

    “你姨娘吃了這麼多藥都不見好，聽說許久都沒有能力伺候老爺了。又是咳嗽得厲害，被是得了癆病吧？若是得了癆病的話，只怕是得搬去莊子上面住纔好。”

    陳馥薇看著崔氏故作驚訝的姿態，不過那眼神裡面卻是寫滿了答案，再是看見她那肢體都是不協調的樣子。

    崔氏每一次都是意有所指的時候，便是這樣的一副姿態！想要博一個名聲，還是得你自己說出來！她雖然見得極少，不過已經是拿捏準了她的脾氣！

    想必早就想好了這個說辭。就是害怕她來鬧騰，於是陳馥薇說道

    “不會的，姨娘只是普通的咳疾，我記住太太的話了，定然會安分守己”

    既然她暗示的是這一件事情，自己自然是要合她心意，送去莊子上面倒是不會。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崔氏不會這麼蠢在這關頭惹出一些人心譁然的事情來。

    陳馥薇出了這裏麵的暖閣，纔是恢復外面的寒冷，身子好像是沒有感受到的一樣。雖然她的身體貪婪地想在哪裏多呆一會。但是自己的靈魂又是厭惡自己呆在哪裏。

    陳馥薇想著無功而返，即沒有給方姨娘換到方子，又沒有討要到多餘的銀子，心裏除了氣憤之外更多的是暗歎自己的無能。若是自己但凡又些能力可以得到陳家的尊重，也不至於這樣艱難！

    毫無根基地位的時候，便是一件事都做不成。過得還不如一個體麵的丫鬟。陳馥薇的房裏有一些書籍，全是秋霜這丫頭每次出去的時候給自己買的便宜的那種拓印本，雖然看起來的事情有一些模糊不清甚至於還有一些短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