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再拖了，我既然升級了，就要一雪前恥。方想鄭重點點頭，對店小二大喊：“店家，給我再打包一份大碗兒茶和小菜。”

    小二離得老遠扣扣左腚也回喊：“公子——大碗兒茶是湯水啊，帶不走。”

    “用壺裝，我掏錢。”方想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桌面上，這一兩銀子不僅付夠了他點的這些東西，甚至還遠遠超出很多很多。

    見小二滿臉開花利落的過來把錢收走給他打包吃食，大概是把他當成了人傻錢多揹着家出來闖蕩江湖的毛頭小子。

    方想不由感慨，不論在哪個世界，參差都是如此之大。

    先前他買衣服和法器，銀子要幾錠幾錠的掏，但其實大章乃至大陸小日子過得不錯的人家一年花銷也就在十幾兩銀子上下。

    其實大章也有普通的科舉，和千日宴最大的區別就是寒門子弟比率很高，正應了那句窮文富武。

    胡思亂想之間，小二已經把食盒塞到了他手裏：“公子慢走——”

    方想點點頭走出門，剛走了兩步又聽他喊：“公子常來。”

    緊接著又忙忙碌碌的迎客送客。

    方想拎著食盒抬眼看了看矗立在皇宮中高聳入雲的高樓，繼續慢悠悠溜達。沒辦法，京城之內，他不能施展位移或者縮地成寸。

    這是世尊規定的，他說洛康之內百萬人口，每個角落都是人，怕方想那麼做引起民眾恐慌。

    當時的剎翎說自己有那個能力不讓他們看見，世尊說不行。

    剎翎想說那再打一架吧，卻又感到自己被拔了毛的屁股冰涼。

    現在的方想，也是去找世尊打架的。他打算到時候叼著牙籤把自己的鳥腿砸在桌子上，用鼻孔看著世尊：“喂，老叼毛，打一架了啦。”

    很抱歉作為一個好孩子、紅旗下長大的根紅苗正新時代人才，他只古惑仔裡看過約架。

    只是現在的方想，還在慢悠悠溜達。兩步摸摸路邊攤，三步買個小吃，時不時仰望一下高樓最頂端，露出一個賤嗖嗖的笑容，他在等。

    終於，在他壓了六條馬路拎了滿手吃的之後，世尊的聲音平淡在他耳邊響起：“你可以快點來了。”

    “你急什麼啊？等我爬過去。”方想在心裏說，他當然不會真的說出聲來，他是理智男人。

    方想幾個閃身，瞄準了世尊所在的高樓最頂層。一陣靈力波動後，他站在了——高樓門口。

    剛剛他被攔住了，最多隻能送到高樓底。幹嘛啊這是，老衰仔，信不信我真的爬上去？方想一邊暗罵一邊拎著一大堆便宜又好吃的市井美味走了上去。

    一上去，側身對著他的世尊就淡淡道：“你拎的都是何物？”

    “好吃的，保證都是你千八兒百年沒吃過的美食。”

    “我四十一歲後從來沒有進過食。”世尊道。

    方想把東西放在他面前的棋盤上，噼裡啪啦打亂一堆黑白棋子。

    世尊眼也沒抬：“你也早就不需要這些俗物了，多此一舉。”

    “……”方想一樣一樣扒來包裹著紅油醬肘子、荷葉雞、梅肉餅、水晶蝦餃、梭子蟹、大肉包、小燒麥、鍋盔卷肉腸……的油紙。

    又拿出食盒擺在正中央，開啟蓋子露出大碗茶和小菜，撩人的肉香油脂香在高樓中迴盪飄散。

    他看著世尊，世尊垂著眼睛，沒有反應，似乎沉沉欲睡。

    “居然對這些都沒興趣？那好，打一架吧。贏了，這些吃的是你的，輸了，你把我的羽毛……扇子還給我。”

    “……”世尊終於抬起了頭，只是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揚揚大袖，瞬間二人便消失在原地。

    “這是哪？”方想望著腳下人流如織的洛康城明知故問，其實他的言外之意是，你連我在城裏快點兒走都不讓，你卻要在這上頭打架？

    “我的棋盤。”世尊道。

    “……”以為得不到答案的方想得到了一個意外答案，想了想他又看了看腳下洛康城……“格局小了。”

    “……”世尊又揚了揚大袖，二人再次消失。

    方想望著腳下的陸地輪廓又問：“這是哪？”這會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我的棋盤。”世尊還是那麼回答。

    觀察了好半天的方想終於調出記憶來，棋盤個屁，這不是大陸嗎……

    棋盤……？他突然又想起擺在世尊案上的棋盤，憋了一會問：“我們現在是在棋盤裏，還是在棋盤外？”

    世尊似乎懶得再回答他問題了，在雲端垂眸站立了一會才道：“我在棋盤外。”

    方想瞬間就反應出了這話的不對，只有你在嗎？你以天地為棋盤？

    世上你是執棋者，我都被算在棋盤中了，不管你下的什麼棋，棋不是得兩個人下嗎？五子棋也得吧。那另一個執棋者是誰？

    望著眼前的世尊，方想一陣心累，和這種玄玄乎乎的人打交道，太累。

    方想右手抬起，食指中指併攏置於胸前，盛大的青色妖光將他淹沒。

    聲聲清唳從妖光中響起，上千羽華麗繁複的孔雀翎昂然開啟，光芒散盡，一隻頂天立地的、碩大的孔雀出現。

    頭上莊重卻又輕盈的翎羽向後生長，與普通孔雀不同的是，這翎羽在末端又回過彎來衝向前方，像極了人間帝王的冠冕，或許便是剎翎這尊號的由來。

    眼旁臉頰上，黑色白色相間，模糊雙眸一睜一閉的神采，散發捉摸不定的神性。

    比世界上任何一種藍寶石都更純淨燦爛的無暇羽毛覆蓋全身，威嚴沉著之中透著一絲純到極致的異常妖邪之氣。

    這是剎翎妖尊的本體，大陸最尊貴最崇高的妖。這個世界是存在鳳凰的，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的妖類，先天就擁有神通的優越種族。

    這種一啼能引百鳥來朝的鳥中之王，自多少年前剎翎橫空出世之後，便失去了本屬於他們的一切煊赫榮耀。剎翎用一次又一次的絕對武力壓制告訴了世人，在實力面前，所有其他條件，都是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