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悅耳的鈴聲從口袋裏傳出來，是電話響了。陸天宇趕緊將電話掏出來，一看，沈如玉打來的。

    他停下腳步，遠遠看著站在村口巡邏的王老三，問道：“村子裏現在怎麼樣了？情況到底嚴重不嚴重？”

    電話裡，傳來了沈如玉的聲音，很小，好像是在故意躲著別人，不想被人聽見。

    “村子裏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剛剛聽張芸說，村子後面有個山口，那裏沒有人把守。”

    “真的？”陸天宇又驚又喜。

    那個山口他是知道的，就在村子後面不遠處。從這裏走過去，差不多二十來分鐘的樣子。

    陸天宇有時採藥，會從哪裏路過。

    “當然是真的。你現在趕緊去，我去接應你，千萬別讓王老三看見。”

    沈如玉像是做賊一樣，將聲音壓得非常低。如果不是將電話緊緊貼在耳朵上，陸天宇幾乎聽不見。

    “好，好，我馬上過去。”

    陸天宇說完，將電話結束通話，裝入口袋裏。他回過頭去，遠遠望了一眼，見王老三正伸著脖子四處檢視，沒有注意到他。

    陸天宇來到後山口，看到前面有個人影，仔細一瞧，正是沈如玉。

    “我來了。”陸天宇叫道。

    沈如玉將手指放在嘴唇邊，趕緊出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衝着陸天宇連連招手。

    陸天宇一個箭步跳過前面的水溝，來到了沈如玉的面前。

    沈如玉小聲說道：“你跟我來。我在前面探路，躲過村民，咱到村衛生所去。”

    “好。”陸天宇點頭。

    一路之上，兩人左躲右閃，就好像在馬路上擺攤的小販，生怕被城管抓到那樣，提著心吊着膽，連大氣也不敢喘。

    眼看著，衛生所就在前面，勝利就在前方了。這時，突然有一個男人赤紅著雙眼，從小巷子裡斜躥了出來。

    “啊——”

    沈如玉驚叫一聲，一下子躲在了陸天宇背後。

    陸天宇定睛一看，發現這人名叫水財，是村裏燒窯的磚瓦匠。

    水財撲過來，還沒到陸天宇身邊，就將雙眼一翻，四肢不斷抽搐。然後，他便直挺挺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嗚——嗚——”

    水財渾身抽搐，口中不斷吐著白沫，兩隻眼朝上翻著，只見白眼珠，不見黑眼仁。

    他這個樣子著實嚇人，把沈如玉嚇得夠嗆。

    不過，陸天宇知道，這是典型的癲癇症狀。

    此時，水財並不可怕，反倒是非常危險。

    因為癲癇病人在發病時，會全身肌肉僵硬，不斷抽搐。他非常有可能會在無意識之中，將自己的舌頭咬斷。

    舌頭斷了倒是小事，萬一再堵住喉嚨，堵塞了呼吸道，病人就會有性命之憂。

    陸天宇安慰沈如玉：“別怕，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救他。”

    他從針匣裡抽出一根銀針，將手腕一轉，嗖，銀光一閃，那針已刺入了水財的穴道之中。

    水財的癲癇症狀來得比較兇險和猛烈，因此，陸天宇出手的時候，力道也相當重。他這一針，直沒至柄，幾乎全部刺進了水財的穴道之中。

    不斷劇烈抽搐的水財，一下子安生下來。他嘴巴張著，“呵呵”有聲，卻是不再往外吐白沫了。

    陸天宇上前去，緊接著又是一針，同樣直沒直柄。

    水財徹底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水財醒轉過來。他拍拍身上的土，爬起來一看，見是陸天宇救了他，連忙向陸天宇道謝。

    “你沒事了吧。”

    陸天宇說著話，走過去，將兩根銀針從水財的身上抽了出來。

    水財點點頭，恢復了木訥遲鈍的模樣。

    他嘆了口氣，慢慢說道：“謝謝你了，天宇，要不是你，我今天恐怕就活不成了。不過，唉……”

    他長長嘆了口氣，滿臉愁容。

    “怎麼了？”陸天宇問道。

    水財又嘆了一口氣，然後愁著眉苦著臉，對陸天宇說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得這個病，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我天天連自己也管不住，還連累別人。”

    陸天宇想了想，問道：“你這個病，是什麼時候得的？”

    水財回憶了一下，說道：“三年前。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回到家裏，就覺得眼前一黑，好像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醒過來以後，就時不時發病。”

    癲癇病是一種腦部疾病，誘發的原因有多種。依水財這麼說，陸天宇覺得，他這個病很有可能是外因引起。

    “那這樣吧，你把頭低下來，我幫著你看看。”陸天宇說道。

    “好。”

    水財將頭伸過來，陸天宇發現他的後腦勺部位，有一處陳舊的傷痕。很顯然，當年他曾經受過外力重擊，為癲癇病發作埋下了誘因。

    “你能不能回憶一下，當時是什麼情況？”陸天宇說道。

    水財想了想，說道：“當時我從地裏回家，準備吃飯，好像看見春秀從門外經過。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春秀？”沈如玉接過話來，說道，“這一次，就是她在村子裏傳言，說你有麻風病。”

    水財一怔，搖搖頭，說道：“我哪裏有麻風病？我只有癲癇。”

    “這個春秀一定有問題。”

    陸天宇暗自思索著。

    他馬上和沈如玉一起，找到了村長李清石。說明了情況之後，村長李清石讓人將春秀帶來問話。

    這一問不要緊，竟然問出了一樁陳年舊案。

    原來，當年確實是春秀在背後砸了春財一磚頭，將他砸得腦部受傷，後來時間久了，變成了癲癇。

    “那是他活該。”春秀恨恨地說道。

    李清石馬上報了警。

    不一會兒，警車來到村裏，將春秀帶上車，準備押到警局關起來。

    警局帶隊的隊長剛剛上車，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嗓子眼裏發甜。緊接著，他“喀喀喀”，連著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血來。

    幾個警員見了，趕緊圍著他，問是怎麼回事。

    春秀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將警車門拉開，撒腿就跑。

    “女嫌疑人跑了。”一個警員喊道。

    警局局長將嘴角的血一抹，跳下車來，對村長李清石說道：“你趕緊安排你們村裏的人追，快，別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