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夜的話，聖上久久不語，他看著對面的男子，想從他的身上尋找一絲與他話題不相符的地方來，他看了許多，都沒有發現異常。

    聖上有些氣悶，臉上連帶出一絲不高興的表情。

    “最近允兒處理公務，很是勤勉，他應該會是一位明主。”聖上見蕭夜並沒有想跟自己探討的意思，他不由說道，只是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悶悶的。

    “那就好。”蕭夜好像並沒有注意到聖上的牢騷，而是在聖上將那枚棋子落下，他就將屬於自己的上黑子一一收進棋盤裏。

    很快，整個棋盤就只剩下白子，預示著剛好的勝局。

    “今天累了，改日再下吧。”聖上看著前面的男子，他就像一團棉花，自己所有的情緒都無法得到抒發，反而讓自己更加氣惱。

    “好，臣先告退。”蕭夜沒有多做留戀，直直站起來，對著聖上鞠了一躬，退到門外，轉身離開了，

    就在轉身離開的時候，蕭夜嘴角露出一殘忍的笑容，在這沒有陽光的陰天裡，忽明忽暗。

    偏廳裡徒留聖上靜靜地看著棋盤上只剩下的白子，他突然發現，如果剛纔另走一條路，好像會是另一種結局，只是現在蕭夜已經將棋子收進了棋盤裏，無法更改。

    蕭夜回到錦王府，那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已經找到了，不是活人，是一具死屍。

    它被人找到的時候，靜靜躺在護城河裏一片低窪的水草中間，很是讓人費了一番功夫，他的身體被河水泡得脹脹的，身上的痘痘已經變成了膿包，有些已經破了，流到了身上，有些流進了他身旁的地上，還有流進了京城的護城河裏。

    子信吩咐人去找他的時候，已經明說告知此人的危險性，這個屍體被打撈出來後，用厚厚的被子包裹著。

    “柳士人呢？”這具屍體並沒有直接運到王府，而是放在他們侍衛秘密聯絡的廢棄房屋內。

    蕭夜看著前面的屍體，他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說預感，小惜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

    “柳大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子信站在蕭夜旁邊，看著眼前的屍體，今日王妃與王爺說起此事時，他就站在門外，王妃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他早早通知了柳大夫，可是不知怎的，柳大夫今日來得如此之慢。

    “我來了！”柳士人跳下馬車，直接往放屍體的屋子衝進來，看了一眼蕭夜，連忙蹲下身子，他取出一雙手套戴到手中，看著眼前屍體身上的水泡，經過自己藥物的化驗，臉上露出了一種非常難看的表情。

    “他身上的痘斑不簡單，我已經在好幾個人身上看到了，它開始長在身體上的時候，並不會帶來疼痛，等到真正感覺到疼痛的時候，往往已經長滿全身，不到三天，就會死亡。”

    柳士人站起來，讓蕭夜的人趕緊將這具屍體焚燒掉，他，人已經死了，但是他痘痘化成的濃水，如果沾染到其他人身上，透過傷口或者口鼻進入到人的身體裡，傳染的機率很大。

    “瘟疫？”蕭夜深邃的眼睛帶著凝重，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柳士人聽著蕭夜的話，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答，他內心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越想越讓他產生了一種濃濃危機感。

    “這種病是傳染的，但是不是瘟疫很難說清楚。”柳士人難得的十分不確定，他想到今天又在幾人身上看到這種病原道，“在醫館，已經有不下十個人的身上都有這種病，我這裏沒有具體的辦法。”

    “好，我知道了，你儘量先找到醫治它的辦法。”蕭夜捏了捏眉心，這具屍體是在護城河找到的，問道，“它膿水流進河裏，也會讓人感染嗎？”

    “這種可能會有的。”柳士人知道那具屍體是從水裏找到的，他身上病因已經要了他的命，也就是說他得這種病已經有些日子，那些痘泡裡面的濃水很有可能流進了河裏，一些人難免被傳染上。

    蕭夜回到錦王府，京城燈火通明，風月樓的那條街尤其是明亮，看著那些人笙歌豔舞，他想到了小惜，加快了回府的速度。

    “怎麼樣了？”今天阿孃大嫂他們來王府，作為主人，晚膳蕭夜自然要陪同，莫藍惜看著蕭夜趕著飯點回來，沒有出聲，但眼神已經在詢問了。

    蕭夜搖搖頭，招呼著下人擺膳。

    “原來是真的？！”莫藍惜重重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自己昨天突然想到，也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件事情也會被發現的。

    她一時有些愣神，古代的傳染病，該怎麼預防，是一個難題。

    “放心吧，我明天就奏請聖上。”蕭夜將小惜拉到自己的懷裏，現在他們想得再多也沒有用，這件事情總會有一個決定的辦法。

    ……

    “夜兒，這件事情可是真的？”蕭夜並沒有將自己奏摺放進御書房，他很少寫奏摺，而是將奏摺拿在手裏，聖上剛剛坐好，他就將奏摺直接遞到了聖上的手裏。

    聖上看著奏摺上面的字，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連在一起他卻有些不認識了，他反覆看了幾遍，終於看懂了意思。

    “那人正在宮外，聖上可讓御醫檢視。”那具屍體，蕭夜並沒有當場焚燒，他將它帶到了皇宮外面。

    聖上看著底下官員良久，一直不語。

    蕭夜呈上的奏摺，他們都沒有看，並不知道上面寫著什麼，聽著聖上與蕭夜的話，就像在看兩人打啞謎，同時心裏卻開始慌張起來。

    整個大殿上立馬陷入了安靜，聖上看著這些人，心裏突然一動，感覺到自己口中有一股腥味，不過被他又咽進了肚子裡。

    “將這傳閱下去。”聖上讓安公公把奏摺傳下去，不到一刻鐘，整個大殿裡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還有驚恐聲，更多的是不相信。

    “錦王，這種事情不可兒戲！”楚相國，一品大臣，也是蕭國的相國看完蕭夜的奏摺，一臉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