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我跳河。”蕭肖樂指了指村口不遠處的那條河，“跳下去三分鐘後，你就下來救我，肯定死不了。前面兩次也是差點死沒死成就換了，說不定我被水淹一會兒，就能穿過去了。”

    鹿晚夕叉叉腰，猶豫了片刻，答應了：“好。”

    蕭肖樂風風火火地開始往河那邊走，走了沒一會兒，他就回頭了。

    “怕了？”鹿晚夕將手臂環在胸前，嘴上不饒人，眸子裡卻一下子起了水霧。

    “不怕！我回去再看看我媽吧。”

    蕭肖樂有點捨不得，可……權衡完利弊之後，明顯是他去ABO星球，然後“蕭肖樂”來到地球更合適。

    不管是對父母來說，還是對他們來說，他們的人生就該換一換，才能美滿、圓滿。

    “蕭肖樂”到了地球，就能如願放棄Omega的身份，還能健康地和喜歡的女孩在一起。

    蕭肖樂到了ABO星球，就能如願無所顧慮地跟男生在一起。

    “蕭肖樂”能完成父母望子成龍的期待，蕭肖樂能抗住作為Omega的帶來的不便與得失。

    交換身份後，唯一不好的是，蕭肖樂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爸爸和媽媽了。

    可爸爸媽媽有了“蕭肖樂”後，似乎並不太需要他這個一無是處、只會闖禍、只會氣人的親生兒子了。

    這幾日相處下來，蕭肖樂也明白，爸媽明顯更喜歡“蕭肖樂”。

    多的是讓“蕭肖樂”留在地球的理由，可找不到一個蕭肖樂留在地球的理由。

    想到這兒，蕭肖樂心酸極了。

    他奢望既能陪伴父母，又能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可世間事，哪有兩全法？

    蕭肖樂往回走。

    他的腳灌了鉛一樣重。

    他眼睛突然發酸，喉嚨像是什麼卡住了一樣，他說：“明天再走吧，再待一天。”

    這一走，不是離開縣城讀高中，不是離開省城讀大學。

    而是離開地球，到一個坐車坐飛機甚至坐宇宙飛船都回不了家的地方。

    鹿晚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水大顆大顆往下落，上前一把抱住了蕭肖樂。

    “樂樂。”

    “晚夕姐姐，你哭什麼啊？”她哭了，蕭肖樂就不敢哭了。

    鹿晚夕說：“我不想你走。”

    “那你也不想他回來了嗎？”蕭肖樂強顏歡笑，“我把他換過來，你跟他好好在一起，以後，我爸媽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他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故作輕鬆地說：“說不定，我的辦法是沒用的呢。到了明天，可能是我白白被水淹了一次，也換不回來他。走吧，我們回家吃飯了。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

    蕭肖樂拍拍鹿晚夕的背，在兜裡掏出一張紙巾，幫她擦了擦臉。

    -

    鹿星洲抬手在“蕭肖樂”眼前晃了晃，問：“考得怎麼樣？”

    “A市的卷子18年C市的卷子簡單多了，我覺得我又能拿一個全市第一了。”

    鹿星洲無奈地嘆息：“你能不能謙虛一點？”

    “實話實說而已。”

    前兩日，在“蕭肖樂”的努力下，蕭明誠那幫人，該吃牢飯的都已經送進去了。

    “接下來，還有幾個人要處理。”

    說罷，“蕭肖樂”眸光驟然冷了下來，徑直朝前走去。

    “你要去找誰的麻煩？”鹿星洲跟上了他。

    距離少於一米的時候，“蕭肖樂”回過頭，抬手警告他：“保持距離。”

    鹿星洲真是受夠他了，要不是怕他出現點好歹，影響到有可能回來的蕭肖樂，他纔不想管這個人一分一秒！

    “知道了，知道了。”鹿星洲退後了一點。

    “蕭肖樂”嘆氣，臉上露出不耐神色：“還有不到一週就是發情期了。”

    “你不會一週後就打算摘除腺體吧？”

    “如果他沒回來的話，我會這麼做。”

    鹿星洲覺得這位“蕭肖樂”不但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膽小怕事的主兒了，還完完全全蛻變成了一個冷血動物，整個人透著一股莫有感情的氣質。

    而且是個狠人，之前蕭肖樂發作的時候，恨不得整個人黏在鹿星洲身上，他倒好，能離鹿星洲多遠就離多遠，還不皺一下眉頭。

    鹿星洲都要懷疑這身體的腺體根本沒有毛病，之前蕭程希跑過來說蕭肖樂的腺體出了問題，都是他們兄弟倆合夥編故事騙他的。

    在考場到學校停車區的路上，鹿星洲接到了一通黎白的電話，他問蕭肖樂還能不能繼續拍戲。

    鹿星洲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手一伸，讓手機離他們遠了一些，小聲問：“你會演戲嗎？”

    “不會。”

    鹿星洲回了黎白：“讓他們延後拍，造成的損失綠洲娛樂來賠。”

    走進停車區，“蕭肖樂”望向鹿星洲的車，眯了眯眼。

    “沒事兒幹了，明天去考駕照吧。”

    “你就這麼喜歡考試？”

    “嗯，挺喜歡的。”

    鹿星洲：“……”

    快換回來吧！

    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

    蕭肖樂一夜都沒睡好。

    爸媽晚上會一起看電視，看到九點半，他陪他們看到了九點半。

    上了床躺著，他睡不著，就失眠了。

    第二天跟平常一樣，同父母吃完了早飯，被媽媽囑咐了一句：好好學習，明年不能再考這麼差了。

    這也許是這輩子，他媽媽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了。

    “好，我一定好好學習。”

    晚一點的時候，媽媽出門買菜了。

    爸爸早早就去上班了，家裏沒了人。

    蕭肖樂在家裏轉了一圈，狗狗圍著他上躥下跳了好一會兒，他就蹲下來，揉了揉它的腦袋。

    “小懶，我要去找另一隻傻狗了，你要乖乖在家看門哦。”

    狗狗哼哼了兩聲，聲音似乎帶著點哀怨。

    “你也知道對不對？你知道現在的我纔是我，之前的我，是另一個人？是不是？”

    蕭肖樂捧著狗狗的臉晃了晃，又拍拍他的腦袋，起身。

    “走了。”

    他下樓，一步也不敢再回頭。

    回頭再看一眼的話，他估計就捨不得走了。

    就像昨天一樣。

    他希望他的辦法是正確的，同時也有一絲絲希望，他的想法是錯誤的。

    狗狗追著他一路到了門口，直到蕭肖樂把鐵門關上了。

    它就只能嗚嗚咽咽地趴在門口看著他。

    “再見。”

    蕭肖樂轉身一走，狗狗就開始上躥下跳，瘋狂地用腳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