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肖樂疼暈過去了。

    暈睡時候做了夢，夢裏都是鹿星洲。

    “鹿星洲……”他輕聲呢喃，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卻分辨不出來自己到底是現實裡呢喃了，還是夢裏呢喃了。

    緊接著，他聽到了封正輝的聲音，他問：“鹿星洲是誰？是誰？！你這個賤人，是不是勾搭了一個叫鹿星洲的Alpha？”

    封正輝對他拳打腳踢，蕭肖樂感覺到痛，可因為沒有腺體上的痛來得劇烈，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真的打了，還是僅僅做了一個噩夢。

    他好像要資訊素，想要鹿星洲的資訊素。

    蕭肖樂打了滾，手掌心與身下躺的平面重合。

    地板不涼了？

    他動了動指尖，摸索了片刻，才知道自己現在躺在了地板以外的地方。

    “封正輝，你這麼折騰他，要是被他爸知道了，追究起來，你怎麼辦？”魏連擔憂道。

    昨天大半夜他就被封正輝喊起來當苦力，趁著夜色把蕭肖樂送到A市與C市之間一個小村鎮裡來了，眼下看著封正輝毫不知憐香惜玉地折磨蕭肖樂，既覺得不厚道，又怕封正輝闖出禍來。

    封正輝笑了，“他家裏除了他那個忙得不著家幾個月半年見不到蹤影的爸爸，還有誰樂意看他好好活著，都巴不得他死呢！到時候隨便往誰身上潑點髒水，都能脫得一乾二淨。”

    “前段時間不還稀罕得緊嗎，現在就捨得這麼作踐？”

    “你沒聞到他身上有股野Alpha的味道？還是薄荷香，配他資訊素裡小家子氣的花花草草，別說，還挺配。”封正輝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蕭肖樂的腺體。

    蕭肖樂疼得直打滾，表情猙獰，比打他幾下還顯得狼狽。

    “早知道他怕這個，我剛還賣力打他做什麼？”封正輝又狠狠戳了一下，“你看看他，你說他要被-操得死去活來求饒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個表情？”

    魏連看戲，覺得有趣，慫恿他：“要不你試試？這味道很淡，估計只是上-床了沒標記，你等幾天味道就沒了。”

    “你試試吧，我可不要被別的Alpha上過的Omega，長得好看又怎麼樣，被別的Alpha上過了，就只是殘花敗柳。殘花，這個詞多配他啊！你去，找兩個beta來，咱們不上，可以讓他……”封正輝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

    魏連明白，麵露興奮：“要是出事了，你擔著啊。”

    “知道，肯定牽連不到你，快去吧，把攝像儀器也準備好。”

    “還用你提醒？我去了。”

    封正輝閒得發慌，用彈腦門的方式，彈蕭肖樂的腺體。

    不多久，蕭肖樂從一開始忍痛表情難看，變成了可憐兮兮直哆嗦，他唇色慘白，原本滿是膠原蛋白飄著淡淡粉紅的臉蛋，現在也難看得像枯萎的花瓣，白中帶黃。

    蕭肖樂做了一個讓心臟嚇得驟停的夢，若是心臟停止那一瞬一口氣沒提上去，他已經去跟閻王爺報到了。

    “哥哥，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前男友。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我只是跟你鬧著玩玩而已，你當真做什麼？你都從戒同所出來了，我聽說那地方，必須……才能出來。這是不是說明，你其實也不夠愛我，那我不夠愛你，也沒什麼錯啊！”

    “我是覺得……”

    蕭肖樂不知如何辯解纔好，一轉身，周圍滿是對著他做出噁心表情的人。

    “聽姓何那孩子說，是蕭肖樂不要臉非要跟他在一起。他們是室友，蕭肖樂拍了他的裸照威脅他，他怕蕭肖樂把照片傳出去，纔不得不答應跟他交往的。”

    “小小年紀就這麼心毒啊，人家好好一個孩子，被他禍害成這樣，這名聲傳出去，以後可怎麼娶老婆？”

    “就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得的這病，難為蕭家那兩口子了，這些年吃的穿的村裏哪個孩子比得上他，現在最不成器的也是他！”

    “那可不，咱村他們那一屆上一本的好幾個，哪個成績不比他好，他家那麼好的條件供他讀書，居然還不如那幾個家裏不怎麼樣的。成績差不努力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跟男的搞物件，嘖嘖嘖！他爹媽氣得都要撞牆嘍！”

    ……

    無數的惡言指向他，蕭肖樂頭都快炸了，想逃卻怎麼也逃不了。

    他的“好哥哥”編的一手好故事，把所有的責任與過錯都推給了他，全身而退，瀟灑恢復單身。

    而他在流言與惡言當中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最後無地容身，只好灰溜溜拿著通知書拎著行李箱，在高考畢業那個假期還沒結束的情況下，離開了家鄉，打工兼職準備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完成學業。

    他已經做好了一輩子不回家的準備了。

    從戒同所出來算是安了爸媽的心，可家鄉的關於他的流言蜚語，不等那些長舌之人深埋地下，怕是這輩子都沒辦法將這事兒揭過去。

    他想，如果他努力一點，說不定能找個好工作，在大城市裏買房子買車，把爸媽接過去。

    如果能說服爸媽，他就順應心意領一個男朋友回家，如果不能，他就乖乖聽爸媽的話找一個女孩結婚，然後好好地照顧那個女孩和孩子們。

    他沒想到的是，他的美好願景還未走過一半，他就掛了。

    現在，別說回家了，他連地球都回不去了。

    蕭程希喊鍾麗的一聲聲媽媽，像俄羅斯方塊一樣墜下來，還墜得毫無章法，導致他的氣息在個各處空缺裡堵來堵去，堵到最後一口氣差點兒提不上去。

    “媽媽……”

    蕭肖樂蜷縮起來，抱頭痛哭。

    他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如果另一個蕭肖樂沒有去地球，也沒成為他，那他的媽媽要怎麼辦呢？

    媽媽只有他一個孩子，白髮人送黑髮人，那種場面，蕭肖樂連想都不敢想。

    當初媽媽因為他跟男生談戀愛無能接受，導致她精神崩潰幾度昏厥的時候，蕭肖樂在一段時間內恨透了自己，甚至恨透了告訴他喜歡同性沒有錯的所有人，無論網上的還是現實的。

    封正輝玩累了，懶得繼續折磨他了，一停下來，他就聽到蕭肖樂哭著喊媽媽。

    封正輝嘲笑他：“媽媽？你是病糊塗了吧，生你的是你肖爸爸！小心他掀開骨灰盒揚骨灰打死你！”

    手機突然響鈴。

    他一看，是蕭程希來電，嘴角瞬間上挑。

    這是他鎖定的新獵物，可惜，現在不是動手的好機會。

    “喂，你把我哥帶到哪裏去了？”電話另一頭的蕭程希著急得恨不得順著手機訊號爬過來。

    “叫到幫手了？你以為我還能告訴你我在哪裏，然後讓你帶著你的幫手過來給你們哥倆出氣？做夢！你哥被人上過了，也標記過了，對吧？呵——本來覺得將來好歹能成一家人，好歹得給你們家留一個，現在……不留了！你等著，我接下來就收拾你！你最好別像你哥一樣不識抬舉，不然，你哥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封正輝結束通話電話，拍了一張蕭肖樂的近照給蕭程希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