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物件是你的話，我可以。”

    謝書雲收起了所有的玩笑，臉上沒有調侃，就連眼睛裏的光彩都是溫柔得可以融化積雪。

    安彌月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緊張起來，她捂住胸口，掩耳盜鈴一般地蓋住了那顆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臟。

    謝書雲卻在這個時候把安彌月放下來了。

    他抬手揉了揉安彌月的頭髮，認真又珍惜：“我挺喜歡你的，不論性別、地位，也許聽起來挺荒唐的，但是是真的。”

    謝書雲牽起安彌月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臟上：“你可以聽聽看，或者……”

    他抽出一把匕首塞到安彌月的手裏：“你還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剖開我的胸口，看看裏邊這顆跳動的心，到底有沒有在撒謊。”

    安彌月捏著那把鋒利的匕首，聽不出一絲兒玩笑。

    她一言不發，直接舉起匕首直插過去。

    就算匕首劃破了謝書雲的外袍，他也依舊微笑地看著她，紋絲不動。

    安彌月笑了笑，收起匕首：“沒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殺了你，這樣試探我多沒意思。”

    她轉身走到謝書雲身後，拍了拍他的後背：“揹我下山吧，好堂弟。”

    謝書雲背對著安彌月，笑得燦爛，十分配合地蹲下身，問：“所以我可以喜歡你嗎，堂兄？”

    “喜歡是很個人的事情，不用問我，你就算喜歡我宮裏的小太監，我都不會有任何意見，只要你別把自己的喜歡強壓到別人身上就好。”

    安彌月一點沒客氣，直接跳上謝書雲的背：“走吧，我還不想在這大雪天氣裡，和你討論喜不喜歡的事情。”

    “知道了。”謝書雲起身，揹着安彌月下山，他覺得他和安彌月的距離似乎近了一些，她今天能給他這樣的答案，他就很開心了。

    只是沒想到這份開心僅僅維持了一炷香。

    隱約可見丁家村的時候，謝書雲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正是他親手遞給安彌月的那把匕首。

    而原本靠在他背上假寐的安彌月握著這把匕首，不動聲色地將其貼在謝書雲的脖子上，彷彿他的呼吸幅度再大一些，自己就能借著匕首的鋒利了斷了自己。

    “堂兄怎麼不吭一聲悄悄籌謀著大事呢？”謝書雲腳步一頓，停了下來，語氣倒是輕鬆，不見有一絲緊張。

    “你是不是知道了？”安彌月的聲音淡淡響起，不帶一絲感情。

    天上的絨雪越飄越大，俏皮地鑽進後頸沾染了人的體溫，化作雪水，滋溜地探索起脊椎的紋路，好像要把自己的那點涼意遞進骨髓。

    謝書雲低聲一笑：“我知道什麼？知道堂兄走不來雪路，總是滑倒嗎？”

    安彌月捏著匕首的手微微一動，謝書雲的脖子劃上了一道，血珠子急不可耐地涌了出來。

    安彌月：“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長寧王經常在溫柔鄉流連忘返，不喜男色，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曾經有次長寧王看上了一個絕色美人，當晚發現‘美人’竟是男兒身，直接拔刀把人砍了。”

    安彌月：“謝書雲，騙我可不好玩。”

    謝書雲玩弄感情在先、真情表白在後，安彌月怎麼可能會因此迷亂？倘若那天不曾在街上撞破謝書雲的詭計，也許安彌月真的會信他的“表白”，但可惜，她還沒有那麼笨。

    謝書雲長嘆一聲：“我確實騙你了，只是在這件事上，我絕對不會撒謊。”

    謝書雲扶在安彌月後腿上的手猛地一鬆，安彌月失去重心往下掉，謝書雲趁機捏住安彌月抓著匕首的手腕，安彌月當即反應過來，單手拽在謝書雲腰上，踩著他的腿又爬上他的背，匕首猛地往下插。

    謝書雲手勁一動，安彌月吃痛，匕首應聲滑落，砸進雪裏。

    謝書雲反攻，直接把安彌月按在地上壓了上來。

    雙手併攏被謝書雲壓過頭頂，整個人直躺進雪地裏，謝書雲從容不迫地壓在她身上，俯身打量著她。

    “你以為我知道了什麼？”謝書雲騰出來的一隻手輕輕地撫過安彌月的臉頰，卻被她張口咬住。

    安彌月狠了心，口腔裡全是血腥的味道，謝書雲看著自己手指冒血的位置，笑了起來：“真疼啊，不過不是手上疼，是心裏疼。”

    他俯下身，把額頭磕在安彌月的肩膀上，低聲呢喃著：“你怎麼就不能多信任我一點呢？”

    安彌月冷笑：“相信你？別開玩笑了，你這種喜歡玩弄感情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得到任何人的信任，你若是真的拿出點誠意來，我反而害怕！你不如直接和我談交易，談感情，你不配。”

    謝淑雨猝然起身，陰鬱的瞳孔裡醞釀著詭異的情緒。

    安彌月蹙眉，動了動腳卻被謝書雲壓得死死的。

    她索性放鬆躺好：“你可以殺了我，但是宮裏還有一個我，我既然選擇悄悄出宮，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不管我死沒死，你永遠都只能低‘永安帝’一等……”

    安彌月靜靜地看著謝書雲，無視他眼裏的暗涌，勾唇笑了笑：“其實你殺了我的話，我還要謝謝你。”

    謝書雲卻聽不下去了，他俯身直接吻了上去。

    什麼皇權詭計，他沒有；什麼假意玩弄，他不是；他只是千方百計地想要去見她，想方設法地想要卸掉謝書雲所有的威脅，用一顆赤子之心去愛她。

    用心感受他的真心，可以嗎？

    他是欺騙，但欺騙的不是安彌月，是長寧王的部下。

    他對她，怎會欺騙。

    謝書雲的吻又急又兇，像是在證明什麼，吻得人喘不過氣來。

    安彌月詫異地瞪大眼睛，等反應過來想要掙扎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拼命在謝書雲霸道的壓制下，顯得徒勞。

    空氣裡多了喘息的熱度，口腔裡蕩著血液的氣味，厭惡、排斥……莫名其妙的情緒糅雜在這個吻裡。

    安彌月渾身冰冷，可偏偏嘴裏激烈的熱度燒遍全身，就連身下的雪似乎都要被她的掙扎融化了。

    安彌月兇狠地瞪著謝書雲，一口氣卻越憋越悶……

    謝書雲在安彌月快要窒息的前一秒，鬆開了口。

    安彌月卻猛地撲上來用額頭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