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做法和你父母的做法有什麼區別呢？不過只是他們生下來就把她拋棄了，你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而你是在給了馮春生三年的母愛之後再把他拋棄。你覺得，這兩者之間，哪一種方式更可惡一點？”蕭琛艿問。

    孔夏彤的呼吸更加的急促，她抬頭，看著蕭琛艿，眼神急切的說道：“煙，給我煙……”

    蕭琛艿頓了一下，上前遞給她一支菸。

    給她點燃，孔夏彤便急不可耐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隨後，厚厚的煙霧吐出來，孔夏彤的手卻抖得更加的厲害了。

    “在我看來，纔是更可惡、更狠心的那一個。你可有可無的三年，卻成了馮春生這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溫暖。”蕭琛艿站在孔夏彤的面前，低聲說道。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孔夏彤低聲的低喃著。

    蕭琛艿低頭，看著孔夏彤抖動著手，卻並沒有住口：“你的一生可謂是一步錯，步步錯。當你知道自己錯的時候，就應該及時的回頭，一切都還來得及的。而不是一味的埋頭往前走，永遠不知道自己身後丟下的是什麼。爲了謝博文，你殺掉了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你覺得值得嗎？”

    孔夏彤沒說話，很快就抽完了一支菸。

    很快，她抬頭看向蕭琛艿。

    她沒說話，蕭琛艿卻明白她的意思。

    他伸手將自己口袋裏一整盒的煙都掏了出來，放在了她的面前。

    孔夏彤顫抖著手，又抽出了一根菸，點燃之後放進了嘴裏。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孔夏彤一根接一根的抽著。

    蕭琛艿和周晗就這麼沉默著，很快孔夏彤就將一整盒煙都抽完了。

    整個審訊室中，都是煙霧繚繞的。

    將菸頭按滅，孔夏彤抖著嗓子說道：“你說的對，不值得。”

    蕭琛艿皺眉，“什麼不值得？”

    “爲了謝博文，不值得。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了，我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年華都耗在他身上了。可是最終我得到了什麼？我什麼也沒得到。哦，不對……”

    孔夏彤忽然間笑了，她擼起自己的胳膊，看著上面的疤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得到了一身的勳章。”

    從頭到尾，孔夏彤的話中都沒有提到馮春生。

    周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手機上花甯發過來的訊息，她開口：“的確是不值得，謝博文就在隔壁，他招了。”

    周晗說完，抬頭看著孔夏彤，神情十分的淡定。

    孔夏彤的神色倒是變得有些疑惑：“他招了？”

    他怎麼可能招了？

    花甯開啟手機，找到一段影片，只給播放給孔夏彤看。

    畫面中的謝博文歪坐在椅子上，“我都說過了，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是孔夏彤，是她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丁嶼的畫外音此時問道，“孔夏彤為什麼要殺害自己的親生兒子，她能下得去手嗎？”

    只見謝博文嗤笑一聲：“你說她下不下得去手？兒子三歲的時候，她就跟著我走了，兩個人之間能有什麼感情？再說了，孔夏彤這個人生性涼薄，對誰都是這樣。親生兒子又怎麼了？”

    周晗及時的關掉了影片，很認真的看著孔夏彤：“這樣的話，你還要為他掩飾嗎？”

    孔夏彤卻笑了：“我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他要是像個男人一樣扛下一切，那就不是他了。”

    看著孔夏彤的表情，周晗一時間摸不準，她對謝博文，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其實，我在馮家的日子不好過。他媽一直覺得我命不好，從小就被父母拋棄。而且年紀輕輕的就懷孕了，德行也不好。他是個孝子，雖然對我還好，但是在我跟他媽之前，他總是會選擇他媽的。”孔夏彤忽然間開口說話了。

    周晗愣了一下，連忙開始記錄起她的口供。

    孔夏彤輕笑了一聲：“我這個人啊，就是太缺愛了，誰要是對我好一點，我就覺得人家愛我。我就拼了命的想接近他，哪怕粉身碎骨。當時在工廠，他是如此。結了婚之後，謝博文也是如此。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在馮家的日子不好過。謝博文對我又那麼好，他說不在乎我結過婚，只要不帶著孩子，他會和我結婚的。

    我當時，真的很捨不得春生，是我疼了整整二十多個小時才生下來的孩子。他會叫我媽媽，在我傷心的時候會給我擦眼淚，會把別人留給他的好吃的放在口袋裏，等放學回家給我吃……”

    說起以前的種種，孔夏彤的眼睛裏全是懷念。

    “可是我想著，我自己出去都是居無定所的，我帶著他，也不過是讓他吃苦而已。謝博文的態度非常的明顯，他不喜歡我兒子。春生呆在家裏，會比跟著我更強。他有爸爸，有奶奶，有姑姑。可是要是跟著我，就只有媽媽和一個不愛他的繼父。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我太清楚了，我不想讓他過上這樣的日子。”孔夏彤搖頭，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難道當初我真的做錯了嗎？不，我沒有做錯。”

    “謝博文的確是個人渣，跟他在一起一年後，他就原形畢露了，他好吃懶做、暴躁、賭博、抽菸、喝酒……身上全是惡習。而對我，也沒有最開始那麼好了，他開始不斷不斷的朝我發脾氣，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還會對我動手。”

    想到這裏，孔夏彤渾身都瑟縮了一下。

    她似乎是想到了謝博文第一次對她動手的那一天。

    那天，謝博文去賭博，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輸掉了。中間她給他打過一個電話，催他早點回家。

    回到家，謝博文就把自己輸錢的原因，全部都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那個時候，謝博文拿了廚房的擀麪杖不住的抽打在她的身上，一邊抽一邊嘴裏還叫喊著：“你這個賤女人，沒事兒，給我打什麼電話？你不知道自己是掃把星嗎？都是你，要不是你給我打電話，老子他媽能輸到一毛線都不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