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蔣小英這邊，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開口了：“我聽說，要是父母犯罪的話，會影響孩子的前程對嗎？”

    她看向周晗，問道，“那要是我們兩個離婚，不在一個戶口本上，還……”

    “你們是孩子的親生父母，這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孩子的前程掌握在他們自己手上，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交代事實真相，協助我們儘快把這個案子破獲。”周晗知道蔣小英在想什麼，低聲勸道。

    她大概是想著和周大恆離婚，然後將事情全攬在自己身上，畢竟她的名聲不好，又是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太難了。

    要是周大恆就不一樣了，或許其中也有愧疚，也有愛意。但是蔣小英想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爲了孩子們。

    所以，周晗現在就是要打破蔣小英的這種幻想。

    “周大恆已經承認，自己當天去過案發現場，他現在就在你的隔壁，接受審訊。物證都有了，你想要翻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周晗直截了當的開口，“做假口供也是要付法律責任的，你不想你的孩子們沒人照顧吧？”

    蔣小英低頭，有些無措的扣著自己的指甲。

    周晗看向蕭琛艿，徵詢意見。

    這次審訊由周晗主導，是他們兩個在外面的時候就商量好的。

    蔣小英作為一個女人，在周晗的面前，有些話更容易說出口。

    而且，蔣小英第一次審訊也是周晗進行的，所以在周晗的面前，蔣小英會更加的有信賴感一些。

    接收到周晗的目光，蕭琛艿點了點頭，示意時機已經可以了。

    周晗當即便問道：“蔣小英，你老實回答，你和徐天華的事情，周大恆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蔣小英低著頭，聲音很小：“以前他都是一兩個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也就呆一天兩天的，所以我的事情他之前都不知道。這次他回家呆的時間長，找鄰居喝了個酒，兩個人喝醉了，他就知道了。”

    說話間，蔣小英擼起了自己胳膊上的袖子：“他當時氣瘋了，把我打了一頓，身上都是……”

    周晗看到蔣小英身上的淤青，心中一驚。

    這些淤青，實在是太多了。

    她的身上，幾乎沒有好的地方，到處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可見周大恆下了多大的狠手。

    而這，與蔣小英之前的口供，也完全的不一樣。

    “然後呢？周大恆對徐天華是什麼態度？”周晗忍下心中的情緒，儘量做到面無表情的問。

    蔣小英伸手，將胳膊上的袖子擼了下去，然後低聲說道：“那個晚上他就嘟囔著要去殺了徐天華，不過他喝醉了，加上我攔著，就沒去成。第二天起來，他好像忘了這回事一樣，我以為他只是說說罷了。但是……”

    說到後面，蔣小英有些猶豫起來。

    “但是什麼？”周晗急切的問。

    蔣小英又不說話了，周晗還要再問，被旁邊的蕭琛艿按住了胳膊。

    周晗下意識的看向蕭琛艿，只見蕭琛艿對著周晗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她先不要開口。

    周晗便將口中的話全部都嚥了回去。

    直到……

    “昨天晚上，他喝了點酒，又開始發酒瘋。在家裏砸了不少東西，對我又打又罵的，後來他打累了，就去睡了。我把家裏收拾了一下，給身上塗了點藥之後也去睡了。半夜的時候，我卻被吵醒了。我睜開眼睛，就聽見周大恆匆匆從外面進來。當時我不知道他出去幹嘛了，我害怕他知道我醒了之後會打我，我就一動不動，假裝沒醒。”蔣小英越講，聲音越小。

    “後來呢？”周晗忍不住問。

    蔣小英道：“後來，周大恆回來之後就一直翻來覆去的。我害怕他找我麻煩，更是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可是奇怪的是，他好像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根本顧不上我。我躺著躺著，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周大恆的態度就變得奇怪起來，雖然對我還是愛答不理的，但是沒那麼生氣了。直到九點多鐘，我聽到警笛聲，跑過去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徐天華死了。”

    說到這裏，蔣小英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似乎是害怕極了。

    “我想起周大恆說的話，還有昨晚的事情，我快嚇死了，但是又不敢問。我裝作無意間去看他的衣服和鞋子，卻發現了鞋子上面有血跡，我害怕他被發現，就把他鞋子上面的血跡給洗了。”

    蔣小英說完，有些瑟縮的看著周晗：“警官，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

    蔣小英沒有說謊的痕跡，周晗讓她在口供上籤了字之後，就將她放了。

    蔣小英離開之前，有些擔心的問：“那他怎麼辦？他什麼時候回家？我要不要等他一起？”

    周大恆都這樣對她了，蔣小英竟然還惦記著和周大恆一起回家。

    周晗好心勸道：“你先自己回家吧，周大恆這邊，我們還有其他事情。”

    好說歹說的，算是把蔣小英給勸回家了。

    鑑定科那邊的結果也出來了，周大恆的鞋子和現場的鞋印是吻合的。

    只是，局周大恆自己說，他只是去過現場，但是他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所以即使從周大恆的鞋子上檢測到了死者徐天華的血跡，也無法證明周大恆就是兇手。

    “徐天華的通訊錄和聊天記錄都破解了嗎？”蕭琛艿從審訊室出來，問丁嶼。

    丁嶼立刻點頭：“通話記錄和微信的聊天記錄都已經有了，不過徐天華案發當天，聯絡了不少人。”

    蕭琛艿想了想，立刻道：“去會議室。”

    天色已經完全黑掉了，蕭琛艿率先進入了會議室，提前將燈開啟。

    隨後，丁嶼帶著其他人就進來了。

    丁嶼將電腦連線投影儀，很快牆上就出現了一個微信聊天的介面。

    是徐天華的微信介面。

    一開啟，蕭琛艿和周晗的臉色就有些不對勁。

    因為，吳桂芬的微信，也赫然在列。

    而且，看時間，兩個是昨晚九點多鐘聯絡的，是語音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