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芬將香燭之類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放到了桌子上。

    隨後就要去廚房，看著吳桂芬蕭索的背影，蕭琛艿開口問：“媽，您不一起去嗎？”

    吳桂芬的身影頓了一下，片刻之後，才道：“算了，我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你們去吧。”

    蕭琛艿還要再說什麼，周晗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從家裏出來，蕭琛艿的情緒還有些低落。

    周晗見狀，寬慰道：“其實，對於阿姨來說，失去的遠遠比你更多。叔叔離開這麼多年，阿姨自己一個人帶大了我們兩個，苦苦熬了這麼多年。支撐她繼續下去的信念，可能就是她幻想著叔叔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事情已成定局，阿姨看起來也接受了。只是……”

    周晗頓了一下，很認真的看著蕭琛艿，低聲說道：“阿姨很可能只是理智上接受了，情感上並沒接受。她已經欺騙了自己半輩子，不是一時半刻能改變的。她能給叔叔立衣冠冢，就說明她已經在改變自己了，咱們都不要逼她好嘛？”

    她心裏知道，蕭琛艿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在得知吳桂芬不和他們一起去祭拜的時候，心中可能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蕭琛艿沒想到，周晗竟然將自己的心理琢磨的這麼清楚。

    他伸出手，輕輕的抱住了周晗：“好，我都聽你的。”

    周晗拍著蕭琛艿的背，低聲說道：“咱們年後就將阿姨接過來，離開那個熟悉的地方，認識新的人，可能對阿姨也有幫助。”

    蕭琛艿點了點頭，鬆開了周晗：“我們走吧。”

    兩個人開著車，很快就來到了墓地。

    根據吳桂芬的指示，他們沒用多久就找到了蕭建國的墓碑。

    蕭琛艿帶了杯子，也帶了酒。

    他蹲下身子，開啟了酒，往杯子裡面倒酒。

    而周晗，則在擺放鮮花和吃食。

    擺完，周晗拿了香出來，點燃之後插在了墓碑前面。

    墓碑上的，是蕭建國的證件照。

    他穿著警服，帶上帶著笑意。

    那個時候的蕭建國，生活應該是很幸福的吧？

    做著喜歡的工作，有深愛的妻子，還有可愛的兒子，身邊還有摯友。

    這樣的日子，想想就是幸福的。

    只是，他的幸福，自從摯友離世，就中斷了。

    “爸，我是小琛。”蕭琛艿開了頭，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有些不知道該和蕭建國說什麼了。

    別人都是怎麼和父親交流的，都用什麼樣的語氣，什麼樣的情緒。

    這些，他統統都不知道。

    他對蕭建國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那個時候的他還是一個小孩子，在蕭建國面前，自然是撒嬌和哭鬧居多。

    可是現在，他已經長大了，對蕭建國說話的時候，自然不能用以前的態度了。

    停頓了許久，久到周晗都察覺到了蕭琛艿的窘迫，主動的開口：“叔叔，我是小晗。”

    她伸手，輕輕的拭去墓碑上的灰塵，隨後才道：“我跟小琛哥哥在一起啦，我們打算明年訂婚，你說好不好？”

    她笑了笑，將那杯酒倒在了地上：“我猜，你肯定很願意的，我還記得小時候，你很疼我的。”

    父母去世的時候，周晗只有三歲，蕭建國失蹤的時候，她四歲。

    按理來說，三四歲的記憶，應該是很模糊的。

    可是三四歲時候的記憶，她卻比正常人要深刻的多。

    很多場景，都是歷歷在目的。

    她還記得，小時候父親經常帶著她去警隊，蕭叔叔也是。

    她和蕭琛艿同齡，他們就讓她和蕭琛艿在一塊玩。

    蕭建國甚至還開玩笑，要給蕭琛艿和自己定娃娃親。

    每當那個時候，父親就會翻白眼，罵蕭叔叔想佔便宜。

    想起當年的事情，周晗忍不住笑。

    “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蕭叔叔整天開玩笑，要給咱們定娃娃親呢？”

    蕭琛艿想到那個時候的事情，也忍不住笑了：“是啊，每次提起這個事情，我爸都得捱罵。周叔叔可寶貝你了，恨不得你一輩子不嫁人，就在家裏陪著他們。”

    想到自己的父母，周晗的眼睛也有些紅。

    “是啊，不過我爸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其實對你、對你們家還是很滿意的。要是他知道，咱們兩個要訂婚了，肯定也會很高興的。”

    蕭琛艿見狀，主動握住了周晗的手：“等會兒見完我爸，我們也去見見叔叔阿姨。”

    周晗點頭：“好。”

    第一次，蕭琛艿總是說不出什麼話。

    呆了一會兒，又倒了一杯酒，灑在了地上：“爸，我們現在去看小晗的爸媽，下次再來看你。”

    蕭建國的墓地，距離周晗爸媽的墓地有些距離。

    兩個人過去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女孩子果然是和男孩子不一樣的，畢竟是小棉襖。

    雖說周晗和父母並沒有真正的相處幾年，但是卻有源源不斷的話題。

    從工作到生活，從穿著到飲食。

    聽著周晗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蕭琛艿竟然有些羨慕。

    這些年來，他身上揹負的太多了，心裏太壓抑了，很多話不想說，也不知道和誰說。

    周晗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個多小時，這才拉著蕭琛艿回了家。

    回到家，已經六點了，吳桂芬已經已經做了幾個菜。

    剩下的，還有比較複雜的兩道硬菜。

    蕭琛艿換了圍裙，進了廚房，沒過多久就做好了。

    飯擺好，春節聯歡晚會也開始了。

    今年的聯歡晚會，格外的精彩。剛開始就是一個語言類的節目，笑點頻出。

    吳桂芬和周晗都被逗得直笑，就連笑點極高的蕭琛艿，都難得的一直笑個不停。

    外面，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這個年，難得的清淨。

    一直到年後初八，都沒什麼案子。

    蕭琛艿和周晗，這還是參加工作之後，第一次擁有這麼長的假期。

    大過年的，親戚迎來送往的，也沒地方可去，只能呆在家裏。

    蕭琛艿和周晗，在家裏呆的都快發黴了。

    吳桂芬見狀，慫恿他們：“你們兩個趁著現在沒什麼事，多出去走走，現在都初八了，該來的也都來的差不多了。”

    想想也是，親戚都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