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對警察，特別是刑警，還是抱著敬畏之心的。

    所以，成墭說完之後，那個開口說話的工人就下了床，開始穿鞋子。

    一個人動了，其他人也都跟著動了。

    很快的，其他四個人都下來了，蕭琛艿看向外面的胖主任：“還得麻煩你們提供一個空屋子。”

    胖主任往裏面看了一眼連鵬，微微頷首：“一樓有監控室，你們跟我來吧。”

    成墭和丁嶼帶著其他四個人去了一樓。

    現在，屋子裏麵只剩連鵬一個人。

    外面，其他宿舍的人聽見這邊的聲音，早就出來看熱鬧了。

    長長的走廊上，站了不少人。

    簡宸伊回頭，將宿舍的門關上。

    屋子裏面有很多個凳子，蕭琛艿隨便找了一下坐下，簡宸伊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下了。

    唯有花甯，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處下腳。

    凳子上，有著厚厚的一層汙漬，她寧願站著。

    蕭琛艿頭也沒回，將自己的外套隨手丟給了花甯，言簡意賅：“墊著。”

    他竟然注意到這一點了？花甯愣了一下，有些猶豫：“可是……”

    墊了後他的衣服不就髒了嗎？

    蕭琛艿道：“衣服該洗了，墊吧。”

    花甯猶豫了一下，這纔將外套疊了疊，墊在了屁股底下。

    簡宸伊沒有關注其他人，一直關注著連鵬的表情。

    連鵬的表情看起來還是很淡定，但是簡宸伊可以從裡面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而這邊，一樓的監控室裏。

    成墭在屋子裏麵負責審訊，丁嶼在外面負責看著其他的三個人。

    “說一下你對連鵬的看法吧。”成墭一開口就問了一個讓人無法回答的問題。

    顯然，這個舍友平日裏與連鵬的關係不錯，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臉色有些微的不自然。

    成墭做這一行的，自然也稍微懂一些心理學。

    他很快就明白了這個人的顧慮，他開口道：“你放心吧，我們這次問話是秘密文化，除了隊裡的人，不會向其他人透露談話內容。”

    眼看著，那個舍友就要開口說話了，成墭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你必須保證你不能說假話，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說完之後，他很認真的看著那個人的眼睛。

    對方猶豫了一下，嚥了咽口水，這纔開口：“連鵬這個人，其實還是不錯的。雖然也有一些小毛病，但是人無完人嘛不是。”

    他扯了扯嘴角，“平時我家裏有事，會找他換班，他如果沒事的話就會和我換。”

    成墭點點頭，“那連相生呢？”

    對方一臉的茫然，好像不知道連相生是誰。

    成墭提示：“就是你們的廠長連相生。”

    連鵬大概在宿舍裡不怎麼說家裏的事情，所以宿舍們一提起連相生，都沒反應過來。

    提起連相生，對方的臉色不太好看，“廠長……”

    成墭試探著問，“不太好？”

    對方警惕的抬起頭：“我們的談話真的不會洩露嗎？”

    成墭默默的低頭，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上面貼著他的照片，他身穿警服，頭戴警帽，眼神十分的堅定。

    “你儘管放心，我穿上這身衣服，就會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

    成墭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對方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說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我們這裏雖然工資還可以，但是每個月到手的不多。老闆爲了留住人，會壓一部分的工資，差不多佔了工資的一半。”

    他的雙手揪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有些憤怒，“這些錢，年底的時候會發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到下一年的年中才會給。”

    這也就說，工人們的工資，始終都有一部分在連相生那裏。

    “我實在是熬不下去了，我打算年底發了錢之後就走的，剩下的兩萬塊錢，我不要了。”

    寧願錢不要了都要走，看起來連相生這個廠長做的，實在是失敗。

    也怪不得這麼大的工廠資金鍊都斷了呢。

    成墭沒忍心說：或許年底的錢也發不下來了。

    連相生已經沒錢了，一個工廠那麼多工人，年底就是一大筆錢，他哪來的這麼多的錢。

    就算是連東昇的那五百萬保金給了他，也填不了這個無底洞。

    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先出去吧。”

    四個人全部問完，口徑出奇的一致。

    都對連鵬的評價不錯，有些小毛病，但是整體來說人不錯。對連相生的評價卻都截然相反，在他們嘴裏，連相生就是周扒皮，只顧著自己掙錢，完全不顧工人的死活。

    丁嶼喃喃的問：“難道兇手真的不是連鵬？”

    而這邊，蕭琛艿對連鵬的詢問已經正式開始了。

    最開始的時候，他問的都是一些無關大雅的，能放鬆連鵬警惕心的問題。

    “你父親是什麼時候患病的？案發前，他是清醒狀態還是患病狀態？”

    連鵬的狀態可以看的出來，有些緊張，肩膀是緊繃的。

    聞言，他低聲道：“患病有好幾年了，案發前我沒有在家，不太清楚他的狀態。”

    蕭琛艿又問了幾個問題，連鵬的身體明顯的鬆弛了許多。

    “你們這裏休班是一個宿舍一起休？”蕭琛艿問了一個與案情無關的問題。

    花甯有些奇怪的看著他，蕭琛艿卻好似根本沒感覺自己跑題了。

    “也不是，自己選。我們商量好的，一起休。”連鵬道。

    蕭琛艿點點頭：“那你們舍友之間的感情還可以。”

    連鵬點頭：“一天除了上廁所都在一起，感情當然好，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都長呢。”

    “你們工作也挺辛苦的吧？”連鵬的狀態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了。

    他想，警察三番兩次的來找他，早就應該明白從他這裏問不出什麼來了，但是礙於領導，只能過來走走過過場。

    這樣想著，連鵬的臉上帶著笑意：“還可以，習慣了就好。雖然辛苦，但是工資還可以的，比很多白領賺的都多。”

    聞言，蕭琛艿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了煙，自己拿了一份，又轉頭看簡宸伊：“你不抽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