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阮府命案 二
“我正想說這個。”趙開景失笑道:“府衙的捕快也懷疑過這個,後來問過,阮呈治經常挑燈熬夜,說是處理衙門的政務,不允許別人打擾,阮呈治妻子當夜也沒有懷疑,便先回了房休息。”
這麼說,幾人才恍然。
“他那兩個兒子也住在這裏?”陳朝問道。
趙開景搖頭:“大兒子在外面買了房子,不在家,只是偶爾回來一趟,二兒子倒是住在家中,不過也是個紈絝,嗜賭成性,好色成癮,常年混跡於青樓和賭館,三天兩頭不沾家門,聽說還被阮呈治亂棍打出家門好幾次。”
聽到這,陳朝眉頭一挑:“這麼說,他們的父子感情並不怎麼好?”
“可以這麼說,阮呈治在外面,言語中對於阮呈治也毫無敬意,經常以老不死相稱,也是因為這件事,阮呈治纔會出手教訓那個二兒子。”
說完,看到陳朝陷入沉思,趙開景意識到什麼,驚道:“你是懷疑那個二兒子?”
“不是沒可能,一個嗜賭成性的人,倘若真發起瘋來,六親不認的事情還是做得出來的。”陳朝看向幾位同僚:“查案就是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性,阮呈治這個二兒子,有必要調查一下。”
“那這樣,我和厚福去查查那個二兒子阮飛的底細,你們在這邊調查。”黃騰開口提議。
幾人沒有異議,便各自動身。
黃騰和朱遠光去調查阮呈治的二兒子阮飛,陳朝則帶著另外兩人進了阮府,打算重新勘察一下現場,雖然已經過去三天,現場很難再找出什麼線索。
不過陳朝還是想原地看一下,心裏有譜。
對於玄師的到來,阮家眾人一開始都很緊張,畢竟玄清司的名頭擺在那裏。
不過聽說是調查家主的死因,這才放心。
那位阮呈治的妻子孫阮氏抽泣著懇求陳朝等人,弄清楚真相,還他們一個公道。
畢竟是官員家屬,陳朝幾人還是沒有掉以輕心。
沒有碰阮家兒媳婦送來的茶水,陳朝帶著兩位同僚直接投入正事當中。
好在現場還不算糟糕,院子雖然灑滿紙錢,人來人往的破壞了原先賊人留下的腳印,但是院牆上的腳印還在。
阮呈治死亡的書房,也沒有人動過,還保持著最初的樣子。
只是桌子上和地上的血跡被清理過,聽阮家下人所說,但是阮呈治就是趴在桌子上死去,當時以為在睡覺,要不是後來察覺不對勁推了下,還真看不出阮呈治是死了。
書房裏觀察之後,陳朝沒有收穫,心裏也早有準備。
出了書房,陳朝站在院子裡環目四顧,“這周圍都是迴廊,想要到前面的院牆,必須要繞過一個小院子,兩邊都有人家居住,可供行動的空間極少,想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幹掉阮呈治,然後逃走,必須是對這裏的環境極為熟悉。”
趙開景和杜勇對視一眼,都看出眼中的驚訝。
“這麼說,那個阮飛的嫌疑更大了。”趙開景說道。
陳朝沒有說話,帶著人去看了下那賊人逃離的院牆,上面沒有被清理,還能看出賊人逃走時留下的凌亂腳印,不止一處。
看了會兒,陳朝心裏有了計較,然後又折返回去。
“剛纔潤和兄說,府衙的捕快勘察現場時,賊人的腳印只有書房到院牆的這段,其他地方沒有出現,對不對?”
“是這樣沒錯。”趙開景點點頭。
陳朝沉吟了下:“這就有點奇怪了,一個入室搶劫的賊人,居然會對主人家的環境如此瞭解,進來後哪也不去,直奔書房,然後搶了一百多兩的財物離開,從容淡定,好似閒庭漫步,而且對當時雨夜,會留下腳印這種事一點都不在乎,不是膽大,就是根本沒當回事。”
“除非賊人提前踩過點,但即使如此,也不可能知道阮府內部的情況,而且如果是踩過點,必然知道阮呈治的身份,入室搶竊,最多是爲了財物,沒必要傷及性命,何況還只是區區一百兩,什麼樣的賊人會這麼蠢?”
要是爲了幾千上萬兩,去謀財害命,倒也說得過去,可爲了一百兩,就把一個戶部度支郎中幹掉,那得是多大的心?
“還有一點,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
陳朝看向書房的位置:“阮呈治死的時候,沒有發生掙扎,還被人故意擺好姿勢放到桌子上,讓人誤以為在睡覺,整個過程若非有強大的伸手,以及心理素質,根本做不到這點。”
趙開景和杜勇點點頭,這點他們也能想到。
“可是院牆上的腳印,卻顯得極為凌亂,給我的感覺,當時的賊人是手忙腳亂爬上院牆,所以留下很多摩擦痕跡的腳印,你們可以想象一下,一個擁有一刀封喉實力的賊人,居然在爬牆的時候,手忙腳亂?”
趙開景遲疑了下:“這....確實有點不合理。”
“但是賊人對阮府的環境很熟悉,熟悉的從院牆這裏下來後,就直奔書房而去,沒有走任何岔道,也就是說賊人很清楚書房的位置,他需要的東西就在那裏。”
“可書房又不是錢庫,收納錢財的地方,但入室劫財的賊人偏偏去了那裏,目的明顯,甚至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杜勇點點頭,說道:“一般主人家的錢財,都是藏在臥房,或是專門的錢庫,阮家的錢庫就在阮呈治夫婦倆睡覺的屋子,要說劫財,去那裏纔對。”
“而且當天夜裏只有孫阮氏一個人在屋子裏,說起來更方便賊人動手。”
陳朝微微頷首,然後蹙眉:“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一個入室殺人劫財的賊人,熟悉阮府的環境佈局,最終卻去了最沒可能存放財物的書房,然後匆忙離去,這中間有些地方根本說不通。”
“有沒有這種可能。”趙開景思考良久,猶豫了下,又轉頭看了眼周圍,低聲道:“可能就是那個二兒子做的事,他熟悉家中環境,但又害怕被阮呈治發現,所以沒敢去錢庫,而是想到書房拿些古物充當財物,剛好撞見正在書房處理公務的阮呈治,情急之下,失手殺人?”
“以阮飛在外面胡作非爲的情況,家中嫌惡,又無錢財來源,時間久了,身無分文,做出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而且丟失的那批財物,就是阮呈治書房裏的古董。”
最後趙開景又補充了一句。
陳朝想了想,“潤和兄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按照趙開景的說法,那剛纔陳朝的疑惑確實都能解釋的通。
阮飛與阮呈治不合,身無分文的他,打算回家偷東西,存在錢財的錢庫在阮呈治夫婦的臥房,阮飛害怕阮呈治,不敢過去。
書房雖然沒有錢財,但是卻存放了一些古董,拿出去同樣能賣錢,至少解決燃眉之急沒問題。
如此說來,也就能解釋的通,為什麼只有書房到院牆一行腳印,其他地方卻沒有,以及院牆上留下的凌亂腳印。
如果失手殺了人,當時的情況阮飛確實很可能手忙腳亂。
只是陳朝隱約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那阮呈治被一刀封喉怎麼解釋?如果阮飛真有那種實力,院牆的凌亂腳印,出現的未免有些牽強。”陳朝說了句。
杜勇說道:“人在情急之下,爆發出潛力也是有可能的,這也是武夫可以逐漸變強的願意,就是不斷開發潛力,一刀封喉很難,但是意外之下,也是有可能做到。”
“大膽說的沒錯。”
趙開景點頭認同,看向陳朝:“阮呈治如果不是阮飛所殺,那他進入書房時,豈能沒發現,發現了卻沒有報官,這本身就很可疑。”
畢竟父子間再大的分歧,人死也都煙消雲散。
陳朝笑了下,算是預設,轉頭看向書房,又皺起眉頭,“還是先看看昇平和厚福兄那邊的調查結果吧。”
不久後,黃騰和朱遠光如約趕回來。
帶回來的訊息,卻讓幾人非常意外。
“頭兒,你讓我們調查的事,有結果了。”黃騰對陳朝拱了拱手。
“找到阮飛了?”陳朝眼神微亮。
黃騰和朱遠光對視一眼,看向陳朝苦笑:“人找是找到了,不過.....已經瘋了。”
“瘋,瘋了?!”陳朝難以置信。
朱遠光點點頭:“人是在乞丐窩裏找到的,瘋瘋癲癲,我們打聽到的訊息,阮飛在賭場豪賭,欠下一千兩的賭債,賭館索要無果,便將其身上的財物都被扒了個乾淨,最後痛打一頓丟了出去,然後就不知去向,等我們找到的時候,人已經瘋了。”
趙開景幾人聽完面面相覷,最後看向陳朝。
陳朝微微眯起眼:“那阮飛人呢。”
“帶回來了,前面孫阮氏正哭呢。”黃騰嘆了口氣。
畢竟好好一個人,突然就瘋了,孫阮氏難怪也正常。
怪不得前面有哭聲,還以為是哭阮呈治的。
“其他事呢。”陳朝問道。
黃騰說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們在調查阮飛的時候,從他們那些狐朋狗友嘴裏,打聽到一個訊息,阮飛之前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回過家,但在三天前因為賭債的事情回來過一趟,之後手裏便有了一些銀子,又跑到賭館去玩,最後輸得精光,然後就欠下鉅額賭債。”
“你們知道阮飛那銀子哪裏來的麼。”朱遠光插了一句,神秘一笑:“後來我們查到,阮飛是賣了幾件字畫古物,而那些字畫古物,就是阮府失竊的那些財物!”
說到這裏,朱遠光轉頭看向陳朝幾人,想從他們臉上看到震驚。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並沒有看到這些,對面幾人都很平靜。
趙開景見狀,朝他擺擺手:“別看了,這些事陳朝剛纔已經想到,阮飛很可能就是那個殺人劫財的賊人。”
聞言,黃騰和朱遠光都是一愣,隨後豎起拇指。
黃騰開口詢問:“這麼說,這案子可以結了?”
“應該可以了。”
沒想到這看似複雜的案子,比前面幾個案子還要簡單,幾人都是感到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