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計劃被打亂
蠻疆部族分以列強,其中以人數分強弱。
簡單點來講,就是部族人口越多,實力越強,地位也越高。
拉多是暗月部族的蠻醫,與他相同身份的還有三位,在部族裏的地位僅次於族首,和各大首領並列。
當然這個並列也是要看各大首領的態度。
部族在最初都是由零散的小部落組成,在經過商議推出一位大首領領導部族,而蠻疆崇尚武力至上。
這個大首領必然要兼具祭司的能力。
祭司在蠻疆,是對修為高深之人的尊稱,管理部族中諸多事宜,擁有很大權力。
成為祭司很困難,必須自身實力夠硬,且經過考驗,得到大家一致認的實力象徵。
在蠻疆一直流傳著一句話,祭司可以不是大首領,但大首領必須是祭司。
和人口一樣,一個部族中祭司的數量,也是這個部族的實力象徵。
擁有十萬人口的部族,屬於中等,超過十萬,便是一等一的大部族,在蠻疆屬於擁有絕對話語權的霸主。
而成為大部族的條件之中,不僅要人口超過十萬,祭司的數量也要達到五位。
但也有例外。
比如暗月部族,人口今年纔剛到八萬,但是擁有祭司數量卻有五位,基本上不弱於那些大部族。
中心大屋中,就是族首與諸位祭司平常聚頭的地方。
蠻醫拉多到來時,屋子裏只有一個綠袍祭司,而這人正是暗月部族的族首。
“邊泰的反應如何。”
綠袍祭司手裏杵著一根木杖,臉上同樣佈滿皺紋,蒼老的不成樣子,但頭髮依舊茂密,腰板挺得筆直,目光深邃。
拉多恭聲道:“邊泰反應還好,沒什麼異常,但他們似乎在商議什麼事情,似乎不像被外人知道。”
族首說道:“可有聽到是什麼事情?”
“沒有,我不好繼續留在那裏。”拉多搖搖頭。
族首眉頭皺起。
拉多想了下,說道:“對了,邊泰那裏有一箇中元人,我剛纔過去就是給那人療傷。”
“給中元人療傷?”
族首語氣明顯不滿,隨之似乎又想起什麼,淡笑道:“此人是不是附和邊泰的胃口。”
邊泰的興趣,在暗月部族並不是什麼秘密。
“此人確實面相不錯,但依我所見,應該不止於此。”
拉多點點頭,又搖搖頭,遲疑道:“邊泰那邊商議的事情,似乎就與此人有關,而且,我當時對那人用了卜術,但眼睛受創,此人身上似乎有股力量,干擾卜術施展。”
“能干擾卜術?”
一聽這話,族首明顯打起精神,沉思片刻:“你有什麼想法?”
“若非身懷寶物,便是命輪非常。”
拉多來的路上,就已經思考過,此刻回答很乾脆。
族首眉頭微動,喃喃道:“非常人者命輪,多有非凡之處,現如今暗月部只差最後一步,便能和三大部族比肩,唔....讓人盯著,有什麼動靜隨時稟報。”
見到族首臉上意動的表情,拉多似乎想到什麼,點了點頭告退。
......
這個夜晚過得很安靜。
對於暗月部族來說,一如往常,該值夜的值夜,該睡覺的睡覺,唯一的不同,也就是今天莫名多了一群中元人。
然而當他們得知這些人都是修煉者之後,又被一一抓住,也就不再大驚小怪。
更多的,想的也就是什麼時候又能做成一罈武頭酒。
翌日早上,陳朝才醒過來。
昨天費盡口舌讓自己終於獲得有限的自由活動空間,但僅限於屋中,屋外依舊是禁地。
自從陳朝開啟門,被兩把鋒利的彎刀架在脖子上時,也就打消出去的念頭。
然後乾脆不再抱有僥倖,老老實實回去睡覺。
這又讓他想到昨天那個蠻醫,手段著實了得,僅僅一個晚上,陳朝就感受到身體恢復之迅速,遠超之前。
“與其說是蠻醫,倒不如說那個蠻蟾厲害,如果能弄到幾個就好了....”蠻醫靠隨身攜帶的小罐子裡的東西,陳朝覺得那個纔是最重要的。
但這是也只能想想,蠻蟾如果那麼好得到,這蠻醫的職業也就不會在蠻疆顯得如此重要。
正暗自感到惋惜時,邊鷹冷著一張臉從外面進來。
“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還在盤算自救之法的陳朝,聽到這話,頓時一愣。
“準備好了?”
你他麼確定不是在逗我,我在京城都沒這麼快...陳朝定了定神,“東西在哪?”
邊鷹做了個邀請手勢。
跟著邊鷹來到外面,這是第一次離開屋子,陳朝難免四下觀察了下,旋即稍稍安定。
可能是蠻疆不屑於佈置,或者邊泰很自信,自己居住地的周圍,並沒有佈置崗哨,只有一些光著膀子的部眾在周圍巡邏。
當然也不排除有看不見的暗哨,陳朝並沒有徹底放鬆警覺。
來到外面的廣場上,周圍沒有人,或者說,人都已經被驅散。
陳朝看到遠處有不少人頭攢動,對這裏好奇張望,然後一些應該是邊泰的部眾,守在四周,防止這些人跑過來。
看到這裏,陳朝也差不多能想明白。
邊泰應該是在防著布夫那些人,至於為什麼不在屋子裏,這是陳朝強烈要求的。
在屋子裏不是不能完成這些,但那樣以來,陳朝還有什麼機會觀察敵情。
此刻大石鋪就的廣場上,堆著好幾十袋糧食,看那灑落下來的顆粒,正是陳朝要求的高粱。
當然這不是陳朝關注的重點,重點是當他看到放在糧食旁邊的兩個大鐵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不是自己先到的中元,陳朝都差點以為蠻疆纔是這個世界的科技強國。
這兩個鐵桶,密封性沒的說,大小也是剛好合適,更關鍵的在於,彼此之間的連線,全部都是按照陳朝圖紙上的結構做成。
這就是一臺被組裝好的蒸餾器,現在差的就是火候問題。
可以說,眼前的工具,非常符合陳朝最初對於蒸餾裝置的構想。
只是礙於技術問題,纔不得不改用竹桶。
看到陳朝臉上的驚訝,一旁的邊鷹似乎很得意和驕傲:“我找到部族裏最好的鐵匠,按照你的要求做出這些東西,說實話,一開始確實難倒了鐵匠,不過也只是暫時的,這東西叫什麼,能不能用?”
簡直太能用了...陳朝壓下心裏的震驚,“你們的鐵匠在哪裏,我想去拜訪拜訪這位大師,不瞞你說,我在中元那麼久,想做一個這樣的工具,卻到處找不到人,如今也算是了卻我心頭的願望。”
誰知邊鷹聽完,嗤笑一聲:“你們中元的鐵匠,豈能和我蠻疆相比?告訴你,若非你們有火炮,還有那什麼星天監幫助,就憑中元朝廷的兵器和甲冑,在我等眼中,那就是臭銅爛鐵,一刀而已。”
陳朝訕訕一笑。
心裏卻兀自感到沉重,如此說來,也就難怪了。
陳朝是萬萬沒想到,蠻疆這邊的冶煉技術,竟是遠遠超過中元王朝,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怪不得看過的中元歷史上的那些戰爭,每次與蠻疆開戰,最後都是慘勝,其中出力最大的,也是決勝關鍵,恰恰就是火炮。
也是因為火炮,才使得中元王朝能次次壓制蠻疆。
如果單以冷兵器而言,中元王朝竟遠遠不如蠻疆。
蠻疆的兵器,或許比不上星天監出品的那些星器,但絕對比市面上那些刀兵強大。
而星天監製造的星器,畢竟屬於稀有物品,不可能大批次裝備,可遇不可求。
而蠻疆卻沒有這種限制。
這個情況,讓陳朝感到很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蠻疆環境惡劣,這在之前透過石胎反饋的景象,陳朝就能看出來,而且野獸環伺,在這種環境下,必然會對兵器需求更大。
從而推動蠻疆將兵器的科技直線提高,正應了那那句老話,有需求才會有動力。
“別愣著,東西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邊鷹在旁催促,打斷了陳朝的思緒。
陳朝深吸口氣,走上前先是檢查一遍蒸餾器有沒有問題,尤其是那些管道,觀察的很仔細,驚訝的發現,居然出現焊接的痕跡。
不對,不是焊接...應該是澆鑄。
只是這麼精細的澆鑄工作,竟是來自蠻疆。
而後,陳朝還發現這些蒸餾器桶壁也不算厚,雖然還比不上前世的那種效果,但肯定能用。
檢查完一切,陳朝直起身:“讓人把這些糧食篩選出來,好的留下,壞的丟掉,然後用水泡起來,到時有用。”
聽到這裏,邊鷹忽然皺起眉頭:“你要做酒?”
見陳朝點頭,邊鷹面色一沉:“你在耍我們?”
“別急,東西都已經在這裏了,我還有必要騙你們嗎,按我說的做就行,對了,你可以提前準備好幾個受過刀傷的部眾,到時用做試驗,放心,保證不會有問題。”
見他樣子不想撒謊,邊鷹皺眉道:“這種東西,我部族家家都是,何必再重新做,我讓人給你送來。”
剛想轉身吩咐,就被陳朝叫住。
“這種酒與你們熟知的酒水不同,必須要新鮮發酵的才行,就算你懷疑,等最後結果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爲了打消對方的疑慮,陳朝擠出一絲笑容又說了句。
邊鷹認真審視陳朝,確定看不出什麼異常,也就將信將疑,對跟在後麵揮揮手示意,讓部眾把糧食運走處理。
“大概要多久?”
等人走後,邊鷹詢問陳朝。
“七八天差不多。”擔心對方不答應,陳朝沒敢把時間說的太久。
然而邊鷹一聽,頓時搖頭:“不行,時間太久了,我們要最快看到結果,最多兩天,兩天內如果看不到你說的東西,下場你明白的。”
最後一句話,毫不掩飾威脅之意。
陳朝皺眉道:“兩天太短了,那樣做出的酒,很可能效果大打折扣。”
“不需要,我們只要看你說的東西有沒有效果,哪怕只有一點,如果沒問題,後面你想多長時間都行。”
這次邊鷹的態度很強硬,根本不給陳朝爭辯的餘地。
眼看再說下去,可能要談崩,陳朝就不在多言,而是凝眉沉思。
邊鷹又詢問後續事宜,陳朝知道現在在這上面搞小動作已經不切實際,只能讓他們搭建火爐,準備好一些接酒器具。
而後,陳朝又被送回之前的地方。
很顯然,邊鷹這些人絲毫不給陳朝任何可乘之機,只有用到人的時候,纔會答應陳朝出來自由活動。
回到屋子的陳朝,心情很沉重。
今天這一切,打破了他之前的所有計劃,心裏也是亂糟糟,只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整理思緒。
原本以為邊鷹那邊準備蒸餾器,最快也要三五天,誰能想到蠻疆的冶煉技術竟比中元還要先進。
留給陳朝周旋的時間,直接被壓到了最低。
之前還想找個機會出去觀察周圍地形,現在這個想法只能胎死腹中,已經沒有那個時間。
只有兩天,甚至可能都不到。
陳朝很清楚,邊鷹這些人也懂酒,明白制曲發酵的過程,這上面無法再做什麼手腳。
一旦酒麴出來,那個時候,陳朝只有兩條路,一個是把白酒蒸餾出來,第二個就是連夜跑路。
第二條路已經證實過,完全不可能。
而第一條路看似最好,但陳朝擔心另一件事,這群人在得知白酒的功能後,肯定會將他留下來。
蒸餾的過程說複雜也複雜,說不復雜,也不復雜,只要有人教就能學會。
目前來看,只要陳朝不說,那麼蒸餾這個秘密只能他來做,倒是可以成為保命的底牌。
但時間一長,也不是個辦法,因為陳朝並沒有留在這裏的打算。
如果他想走,那邊泰十有八九不會放他離開,最終的結果就是被嚴刑拷打,詢問蒸餾的秘密,然後被幹掉。
再不然,就是直接幹掉。
“我需要重新制定一條計劃,白酒留給這些人,只能是禍患....”房間中,陳朝經過一場頭腦風暴,逐漸冷靜,並在心中開始盤算。
之前的計劃肯定不能再用,有些事情要提前行動,兩天時間不是真有兩天,這個時間很有可能會更短。
說實話,這次的變故遭遇,徹底顛覆以往陳朝對於蠻疆的認知,打心底不敢小覷這幫人。
一群既有戰力,頭腦也不弱的種族,而且骨子裏非善類,一旦成長起來,那將是所有人的噩夢。
這一天,陳朝被關在房子裡,什麼也做不了。
期間,邊鷹只是過來送些吃食,便沒有再過問陳朝。
第二天,陳朝趁著外面沒人,離開屋子,到外面大廳從窗戶觀察外面。
遠遠看到一隊模樣兇悍的部眾巡邏過去,陳朝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布夫與邊泰不合,如果能以此製造一場混亂,或許還有機會。”
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鹿頭座椅:“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把石胎拿回來,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