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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淪為面首

    沒了修為之後,陳朝的身體比想象中還要脆弱,土石塌陷中,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吞沒。

    那一刻,陳朝感受到了絕望。

    他設想過自己各種方式的死亡,唯獨沒有這一種,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剎那,陳朝心底充滿自嘲。

    再次睜開眼時,入目處是一片高大的屋頂,身下牀板冷硬,但似乎披著一層皮毛,陳朝愣了下,然後猛地驚醒坐起。

    周圍的佈局明顯是一間屋子,空間開闊,不過風格顯得十分狂野,到處都懸掛著各色獸皮,虎豹狼皮最多。

    很快,陳朝就醒悟過來,自己是在哪裏。

    透過五行界山頂的星璇,好像被送到了蠻疆,哪怕心裏感到震撼,但陳朝稍微冷靜下來後,開始關心現在處境。

    “我明明被埋了。”

    陷入土石流中時,陳朝就很清楚若無外力介入,自己很難活下來。

    即使武夫,在那種絕對封閉的環境下,也不可能有生還可能。

    答案顯而易見,當時有蠻疆部族的人從那裏經過,或許是被動靜吸引,從而救下陳朝。

    就是不清楚那些救下自己的人,是好是壞。

    不過陳朝很快就拋開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根據在中元瞭解到情況,中元與蠻疆屬於世仇,幾百年來都是打來打去,死傷無數,那是絕對沒有親善的可能。

    念及於此,陳朝連忙從床上坐起,發現屁股下原來是個石床,睡七八個人都沒問題。

    旁邊一個石盆裏麵堆著滿滿的骨頭,上面還有肉渣殘留,當然不是人骨,應該是某種野獸。

    摸了摸身子,穿了有些痠痛,並沒有受到重傷,反倒是受傷的地方得到包紮。

    “沒了?!”

    摸了一圈,陳朝忽然發現兩把解剖刀,以及隨身攜帶的銀鏡消失不見,心裏頓時一沉。

    尤其後者。

    本來是爲了保險起見,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畢竟之前在神山前的一幕,陳朝看得很清楚,石胎可以抵擋那種灰色波紋的襲擊,絕對是個不得了的防禦寶物。

    或許關鍵時刻,可以用來保命。

    這也是他敢透過星璇,來到這裏的原因。

    想到自己落下來時,銀鏡還在身上,現在不見,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被埋在那片土石流下面,另一個,也是最壞的情況。

    銀鏡落入了蠻疆部族的手裏。

    前者還好,起碼出去後,還能挖出來,要是落在蠻疆部族的手裏,陳朝不敢往下想。

    從醒來察覺到周圍的環境後,陳朝就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

    此刻屏住呼吸,仔細傾聽周圍的動靜,並沒有人在。

    躡手躡腳來到門邊,探頭向外麵掃了眼,陳朝立刻就發現外面是一個更大的屋子,似乎是議會大廳,中間有一條過道,兩邊擺著火盆,和一排座椅。

    首位是一個鹿頭座椅,毫無疑問,那裏是首領的位置。

    沒看到人,陳朝暗自鬆口氣的同時,目光忽然定格在鹿頭座椅上,那上面有一面銀色鏡子。

    正是石胎幻化的銀鏡!

    陳朝簡直喜出望外。

    心裏既是意外又是激動,萬萬沒想到銀鏡就被丟在這麼顯眼的地方,剛纔甚至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轉念一想就釋然了,這銀鏡的能力,目前只有他知道,或許還有霞客宗主,蠻疆部族這邊,肯定不清楚。

    可惜轉了一圈,沒看到解剖刀,司覓覓為他特別煉製的星器,威力非同尋常,若是遺失在這裏,陳朝肯定會心疼很久。

    不過眼下也沒有時間思考太多,銀鏡能失而復得,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然而就在陳朝上前想拿回銀鏡時,沒走兩步,忽然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大笑,伴隨腳步聲由遠而近。

    陳朝愣神間,大門已經被人推動。

    來不及多想,陳朝連銀鏡也來不及去拿,迅速退回剛纔的屋子,並關上房門,透過縫隙觀察外面。

    幾乎在陳朝前腳剛踏入裏屋,外面的大門就被人推開。

    進來的是三名身形魁梧,披著獸皮的男子,讓陳朝驚訝的是,這些人居然都有三米多高!

    光是看去,就已是壓迫感十足。

    為首一人半張臉上畫着狼紋,看起來更是彪悍,那兩條手臂壯的比陳朝大腿還要粗。

    此刻臉上明顯帶著怒氣,似乎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兩位屬下一直在旁安慰。

    “邊泰大哥消消氣,那布夫不過是仗著在前線打了勝仗,風頭正盛,現在部族裏幾位祭司大人都看好他,我們暫時忍一段時間,等到我們出兵打了勝仗,您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旁邊部屬倒了一碗酒遞過去,讒言媚笑說道。

    那酒水和中元不同,看起來很粘稠,甚至陳朝在屋子都能看到那倒酒的壇口粘著幾根毛髮,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做成。

    不過那首領喝的很盡興,一口飲完,就像嗑藥一樣舒服的吐了口氣,隨後又恨恨道:“可惜這武頭酒已經要喝完,該死的布夫,老子只是向他要幾名武夫來做酒,好歹大家並肩作戰多年,竟然都不答應,讓我在部族這麼多人面前下不來臺,哼!”

    “邊熊說的不錯,等老子出兵打完勝仗,回來定要好好出出這口惡氣!”

    另一個部屬接過石碗,遲疑了下:“邊泰大哥說的沒錯,只是那布夫如今勢頭一時無二,在部族呼聲很高,怕是祭司大人那邊,不會再讓其他人領兵作戰。”

    “這都是小事,大不了我親自去和幾位祭司請命,我邊泰祖上出過好幾位驍勇好戰的戰士,帶領部族壯大,曾經打的中元朝廷數次潰敗,赫赫威名誰人不知,待我出手,定能重現祖上輝煌!”

    “邊泰大哥說的沒錯,您出手肯定能超越祖上。”

    部屬連忙點頭附和,並作出分析:

    “如今中元朝廷多年止戈,享受著所謂的太平,養尊處優慣了,便失去了的身為戰士的勇氣,而當初的老兵都一一死去,士氣不再,如今駐守邊疆軍隊,多是未經沙場考驗的新兵,哪裏會是我等蠻疆部族好戰勇士的對手,只要邊泰大哥出戰,屆時,肯定能摧古拉朽,一戰而定。”

    “那布夫,不就是趁了這個機會,才接連勝仗,並沒有什麼值得炫耀。”

    雖說聽出話語中有些吹捧,但首領明顯很受用,目光讚賞看向兩人:“等打穿了中元朝廷的邊疆軍隊,你們與我長驅直入腹地,聽說中元的女子個個水靈標緻,細皮嫩肉,以前只聽老人說過,再過不久,我們便能親身體驗一番了哈哈哈.....”

    兩個部屬眼神發亮,高呼首領英明神武。

    躲在暗中的陳朝聽完這些,微微蹙眉。

    朝廷打了敗仗?

    不是說雙方各有傷亡,勢均力敵麼,當時在玄清司,袁世清還收到過邊疆老將的傳報。

    按照軍法,隱瞞不報,或是謊報軍情,那可是潑天的大罪,縱是戰功赫赫的老將,也不敢這樣做。

    陳朝覺得這裏麵問題。

    有關邊疆的戰報,還是半月前送來的,從他離京到現在,也不過幾天,就算是戰事頻繁,也不可能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正打算仔細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知道外面的三人突然就轉變了話題。

    “邊泰大哥,候格那邊剛纔送來一個人,長得細皮嫩肉的,聽候格的部屬說,好像中元貴族那邊圈養的面首也就這樣了。”

    聞言,邊泰眉毛一挑,“是嗎,早就聽說中元貴族中此事盛行,倒是令我心生嚮往,人在哪呢,讓我看看。”

    屋子裏的陳朝愣了下,還在思考面首是個什麼東西,看到邊泰和兩個部屬起身走來,這才明白過來。

    陳朝差點破口大罵,這誰污衊老子清名。

    但現實不允許他多做考慮,左右一看,沒有逃生的地方,陳朝急得火燒眉毛。

    最後,沒辦法,只能再回到石床上躺下。

    但一想起邊泰嘴角剛纔露出的笑容,若是進來,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恐怕將要迎來一生的陰影。

    想到這,陳朝整個人都不好了。

    四下瞅了眼沒找到趁手兵器,忽然看向腰間還未徹底癒合的傷口,猛地靈光一閃。

    沒有任何猶豫,陳朝猛地運轉體內真氣,衝擊那些阻塞的竅穴。

    陣陣抽痛感傳來,陳朝緊咬牙關,一聲不吭,額頭密佈細汗,拳頭緊握時,使得指甲直接刺破掌心,但他恍若未知。

    隨著陳朝蠻橫運轉真氣衝擊身體,反噬之力涌來時,猛地咳出一口血。

    不止於此,在這一刻,陳朝眼耳口鼻都有血液流出。

    包括腰間剛剛纔癒合的創口,頓時炸開,眨眼間,血水便將衣衫染紅,流到石床上,浸透了皮毛。

    “嘎吱!”

    房門在一聲輕響中被推開,邊泰和兩個部屬有說有笑進來,然而當他看到床上的景象時,臉上笑容驟然凝固,旋即陰沉下來。

    “這就是你說的面首?!”

    聽到首領語氣中隱含的暴怒,兩個部屬頓時打了個哆嗦。

    其實他們看到床上的情況時,也嚇了一跳,此刻那個被候格部屬送來的年輕人,渾身躺在血泊之中,七竅流血,氣若游絲。

    那石床上鋪的上好皮毛都被浸透,比他們殺人時的場景還要慘烈。

    “這...這,首領息怒,我們把人送來的時候,並不是這樣,我們還替他清理了傷口,這真不關我們的事啊。”

    部屬連忙解釋,生怕首領誤會。

    另一個部屬上前檢查,臉上難看:“首領,這個人可能之前受過重傷,我們走的時候派人守在外面,現在應該是傷勢復發。”

    “傷勢復發?”

    邊泰冷冷掃視兩人,來到床邊看著床上的年輕人,注意到對方腰間血水最多,不禁皺起眉頭,隨後漠然的轉身:“不管什麼原因,現在立刻把這裏給我清理乾淨,我現在去找祭司說事,等我回來時,這個人就算是死,也要等老子享受完之後再死!”

    “是是,首領放心!”

    部屬連忙點頭,然後送首領離開。

    不久後,兩人又折返。

    之前那個讒言媚笑的部屬一進屋子,就罵道:“他孃的,怎麼回事,這人之前不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這樣了。”

    另一個優點寡言沉默的部屬看了眼石床,淡淡道:“先救人,別等下首領回來,在把我們罵一頓。”

    兩人開始清理屋子裏的血跡,同時,給陳朝重新包紮傷口。

    意識有些渾噩的陳朝驚醒過來,看到兩個壯漢在自己身邊晃盪,本能的有些緊張,但轉頭一看那個叫邊泰的首領不在,這才微微鬆口氣。

    剛纔隱約聽到那個邊泰說要去找祭司,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很顯然,陳朝這一招自殘,確實給自己爭取到更多喘息的空間,只是處境依舊不算好。

    忽然,陳朝眼角餘光落在一個部署的腰間,那裏彆着兩把造型精緻的小刀。

    正是陳朝丟失的解剖刀!

    這時,那名少言寡語的部屬忽然開口:“你剛纔是故意自傷,對不對。”

    聞言,陳朝這才發現那人正站在船尾註視自己。

    以對方的身高來說,更像是俯視。

    陳朝咧了下嘴,擠出一絲笑容:“這位好漢,在下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是嗎。”

    少言寡語的部屬冷冷一笑,指點陳朝被刺破的手掌:“如果是傷勢復發,你必然會掙扎,那樣這床上就不會這般整齊,你掌心的傷口,來的時候還沒有,分明是纔出現不久,應該是你自傷時候導致的吧。”

    “你聽到了我們在外面的對話,所以纔想出這個辦法,你不想與首領同牀。”

    旁邊另一個部屬睜大眼睛,然後恍然大悟,目光憤恨的盯著陳朝,充滿殺意。

    同泥煤的床....陳朝心裏微驚,不由得重新審視這個部屬,“我剛纔昏迷,昏迷中做出什麼事,我自己都不清楚,至於你們在外面談話,說了什麼嗎?”

    “不要裝模作樣了。”

    那名部屬冷哼一聲:“我曾去過你們中元,瞭解你們那邊的人,奸詐狡猾是出了名的,不過在我蠻疆大地上,還想玩這些小把戲,我勸你最好收起那份心思!”

    陳朝陷入沉默。

    真沒想到,在蠻疆這個地方,居然還有如此精明之人,而且對方只是一個首領的部屬。

    “老老實實把首領服侍好,說不定還能留你一命。”

    似乎是在刻意叮囑陳朝,少言寡語的部屬意味深長道:“在這裏,你不要任何僥倖的念頭,別說你現在重傷,便是巔峰狀態,也休想走出部族大門一步。”

    如果蠻疆不是純粹只有蠻力,人人都像這個人精明,那確實希望渺茫。

    “我現在想休息。”兩眼一閉,陳朝認命般的長嘆一聲。

    那個叫邊熊的部屬氣得不行:“原來是這個傢伙搗的鬼,邊鷹,不如我們把他殺掉,等首領回來解釋一下就行。”

    “別亂來,如何處置等首領回來再說。”邊鷹明顯比較理智,只是冷冷掃了陳朝一眼:“首領現在正在氣頭上,此人剛好可以用來撒撒火,留著還有用。”

    聽到這,邊熊瞪了陳朝一眼,只能心有不甘的打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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