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隔著單向玻璃看到他了一樣。

    他噎住，麪條含在嘴裏，一動沒動。

    墨沉眸光閃爍，扭頭看向警察：“問完了嗎？”

    警察皺了皺眉，其實所有證據上都顯示墨沉不是殺人兇手，是死者出了車禍，是一場意外。

    但墨沉的父母都固執己見，認為是她殺了死者。

    他們也不得不過來問問。

    審訊很快結束了。

    等候在外面的墨沉父母坐立難安，看到墨沉走出來，他們立刻繞開她問警察：

    “怎麼樣？是不是她殺的！？”

    父母眼神急切，恨不得當場給她處刑。

    警察無奈：“雲先生，雲太太，我們早就說過了，雲笙小姐並非殺人兇手，死者是意外身亡的。”

    說完，他看向墨沉。

    明明被親生父母指控殺人，但她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倚在牆邊，眼裏似乎還有笑意。

    笑意透著涼，似嘲諷，似自嘲。

    雲建國聽見這話，頓時面如死灰，回頭看了她一眼，有無盡憤恨蔓延，終是沒有再言語。

    姜有容卻還是那般歇斯底里，她不敢置信，扭頭去抓墨沉：

    “是不是你殺了你妹妹不承認！！是不是你！！你妹妹那麼好，那麼聽話那麼乖，你為什麼不救她？你為什麼不救她！！你這樣跟殺了她有什麼區別？你就這麼冷血嗎？！你就這麼見不得你妹妹好嗎？！！”

    一聲聲質問敲擊著耳膜，墨沉瘦弱的身軀被來回晃盪，好幾次都撞在牆壁之上。

    警察劉琛忽然有些心疼，一把將墨沉拉過來：

    “夠了吧兩位，從一開始我們就說過這是意外，你們非得讓我們調查，調查完了，墨沉的確是無辜的，兩個孩子都是你們的，為什麼你們那麼偏向死者，難道還要逼死活著的嗎？”

    墨沉眼眸微亮，看向劉琛。

    就好像是站在井底的人見到了一抹星光。

    警局陷入寂靜。

    雲建國忍住眼裏淚意，再沒吭聲。

    母親姜有容沉默片刻，拳攥緊了又鬆，彷彿在糾結著什麼，忽然抬眸瞪向墨沉：

    “她就應該死！！！”

    “如果死的人是她就好了！！！”

    “我的善善那麼聰明，為什麼留下來的是這樣的廢物！！！”

    “為什麼你沒死！雲笙，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警察們都被驚到了。

    他們實在是無法想象，親生父母竟然會對自己的女兒說出這種話。

    更何況，自己的女兒還是失而復得了十年找回來的。

    這天底下有多少父母找自己走失的孩子找不到，為什麼這樣的人竟然如此不懂珍惜。

    他們不約而同望向墨沉。

    心裏都隱隱對這個少女擔心。

    但她乖巧站在劉琛後面，沒有什麼表情。

    漸漸地，她嘴角勾起，眼裏透著不羈，彷彿對這種責備早已經司空見慣，與她們擦肩而過。

    姜有容被她這笑晃了一下，猛然上前拉住她：

    “你別走！你給我坐牢！！你就是殺人兇手！！你沒有道德嗎？沒有感情嗎？！”

    墨沉走得很快，姜有容踉蹌跟在身後，想抓她只能抓到衣角，兩個人上了馬路，一輛車從不遠處駛來，正要撞上姜有容——

    電光火石之間，誰的手將她一把推開。

    貨車嗡鳴著擦身而過。

    擦過姜有容的衣衫。

    她瞳孔驟縮，驚愕於與死亡的擦肩而過，站在對面的少女面無表情睨著她，短髮拂過臉頰，眼裏滿是寒意。

    “我沒有道德。”

    墨沉定定望著她，頭一歪，露出脖頸下淡淡疤痕：

    “這不是你教我的嗎？媽媽。”

    姜有容臉色乍變，眼睜睜看著她上了出租延長而去，自己卻是腿軟坐在地上，滿眼悔恨。

    計程車內，電臺里正播報著雲善死亡訊息。

    “天才鋼琴少女車禍身亡，年僅十七歲，經調查，司機酒後駕駛才失控將少女撞死，導致少女流血過多死亡，酒駕害人，使得一個花季少女香消玉殞，毀了兩個家庭……”

    花季少女。

    善良的雲善？

    她只想笑。

    原主雲笙與雲善本來是一對相差一歲的姐妹。

    八歲時，姐妹隨父母去國外旅遊。

    雲善提出要玩捉迷藏，她自然也就跟著玩了，等她藏好在景點木桶後面，明明是特別容易找到的地方，等了足足一個小時都沒有等到雲善來找她。

    雲善自小聰明，她對什麼事情都是過目不忘，爸爸媽媽特別帶她去查過智商，是160的天才。

    對於她這個跟普通孩子沒什麼兩樣,甚至還有點蠢笨的姐姐相比，雲善就是家裏的太陽。

    父母爲了不偏袒，雲善學的，她也會學，可她實在是太笨，比如雲善已經能夠彈《四小天鵝舞曲》，她還在糾結賣報歌。

    那時雲善七歲，就已經成爲了所有人眼中的焦點。

    她閃耀動人，沒有半點孩童的稚嫩，所以那次是她第一次說要跟她玩捉迷藏，她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卻不想這一藏，雲善再也沒來找過她。

    她當時年幼，在國外語言不通，哭嚎著在街上找媽媽爸爸。

    直到有一個人好心好意帶著她去找警察。

    她被帶到了一個地下實驗室，實驗室裏麵什麼樣的人都有，幾乎全都是被拐賣來，亦或是被綁架來的人。

    她們穿著白袍子，整天像是蹲監獄一樣呆在實驗室裏麵。

    那些人美名其曰開發智力和異能，給她們扎針，吃研發的藥物。

    那些科研人員也都不是什麼好人，一個個以戲耍虐待她們為樂。

    身邊的人也一個個因為失敗的實驗死去。

    只有她活下來了。

    她也沒有想到，父母口中的那個笨孩子，走到哪裏都好像是一個灰撲撲的球，竟然在這幫人的研究下開發出了異能。

    她也有了過目不忘的本事。

    智商經過測驗是170。

    比雲善還要高十分。

    因為她每天都要注射藥物，那些人想看看她的才忍耐極限是什麼，逼迫她搬重物，逼迫她學習背書，甚至還會刺傷她。

    她的體質非常特殊，癒合能力極快，劃破一個口子幾乎都在肉眼之下漸漸癒合。

    於是更過分的就來了。

    她甚至還被小型手槍打過。

    就爲了看看她的傷口手術之後能否也快速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