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還記得，有一次岑煬晚上失眠了，怎麼都睡不著，只是睜著眼睛看著被床簾籠罩起來的窗戶發呆。

    那時候蘇楊本來還有一點點睏意，但是看著岑煬絲毫沒有閤眼的慾望，他也就打算先看看岑煬的情況，然後再睡覺。

    畢竟岑煬現在還處於斷藥階段，徐醫生說過會有副作用，而且每次不定時發作的時候都會比較劇烈，他實在擔心這種情況的發生。

    所幸岑煬看上去還是很平靜的狀態，呼吸也很正常。

    蘇楊看著看著岑煬的側顏，沒來由的安心感讓他的睏意加重了不少。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岑煬忽然開口說話。

    “蘇楊，你知道機率殺人這個概念嗎？”

    蘇楊又忽然清醒了不少。

    “之前聽說過，但是沒有仔細研究過，怎麼了？怎麼忽然說這個？”

    岑煬忽然轉過頭看著蘇楊的眼睛說：“你想要恢復記憶嗎？”

    如果蘇楊也恢復記憶，那麼他和蘇茉的記憶合起來，也差不多能還原他們小時候的全部經歷。

    特別是，小時候岑煬造的孽。

    蘇楊沒有一絲猶豫就說：“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想起來也好，想不起來也無所謂，我現在在意的不是過去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而是現在和未來，我們應該往哪裏走。”

    岑煬繼續回到他一開始提出的那個概念話題。

    “機率殺人這件事情，我覺得挺可怕的。”

    蘇楊說：“你是說，你認識的人裡面，有人就會用機率做壞事嗎？”

    岑煬說：“你覺得，劉桐自從初中畢業之後，為什麼就沒怎麼找過我了。”

    之前劉桐雖然被自己打進醫院住了一個星期，但是出院之後，他還是那副老樣子，該跟蹤還是跟蹤，該窺探還是窺探，完全沒有因為被打狠了就放棄之前的行為。

    但是自從劉桐初中畢業之後，岑煬在學校的日子就好過很多了。

    特別是初三那一整年，雖然他一直被人詆譭名譽，活在不知道多少人的流言蜚語裡面，但是隻要能做到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和評價，就會發現生活還是很順利的。

    雖然進入高中之後，因為劉桐是學生會會長，他們又不得不發生了幾次矛盾，但是這幾次矛盾都無傷大雅，而且只是小摩擦，外人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比如說劉桐一直壓著他的檔案，當做學生會副會長擺著。

    就連學生會內部的人員都沒幾個知道的。

    蘇楊懶得想前因後果，劉桐這種變態的行為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如果普通人硬要去理解，那麼就和變態本人差不多了。

    所以他打了個馬虎眼說：“可能是因為有我在你身邊吧。”

    岑煬笑了笑，沉默了一小會。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他不開除蘇暖暖了。”

    蘇暖暖確實知道很多事情，如果她對自己說的都是實話，那麼蘇暖暖確實就是天生為那種職位設定的，劉桐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蘇暖暖的位置，所以暫時沒有把她怎麼樣，而是壓低她的存在感，讓她在平行班繼續當她的學生會組織委員。

    這個理由乍一看，絲毫沒有問題，唯一不對勁的就是劉桐居然無視了學生會的規則而且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公然抗議。

    畢竟學生會的人其實還算是不穩定的，有些人進去只是因為自己滿足條件，想要進去開開眼界，有些人是爲了談戀愛，這些人大部分都待不久，很快就被清退了，有些人則是認真做事，但是到了高二以後就想要專注學業和高考，不打算繼續留在學生會浪費時間了，所以會遞交退會申請，基本上遞了申請就已經算是自動除名了。

    但是隻要知道劉桐連壓著岑煬的檔案這件事情都做得出來，也就覺得不奇怪了，比起這件事情，蘇暖暖那件事情的存在就是小巫見大巫。

    但是岑煬現在纔想到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根本不是因為什麼，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蘇暖暖的位置。

    劉雪依雖然也是高三的學生，但是從入學開始就是學生會最先招攬進去的學生之一，她的職位，三年來從未變過，能力也在肉眼可見地增長。

    相比較蘇暖暖，學生會的劉雪依身為文娛委員，擔負著每次活動的組織策劃，聯絡各路學生和老師，早就在學校裡面成名了。

    但是蘇暖暖就根本沒有什麼名氣，如果不是因為她有學生會成員獨有的卡，根本沒有人知道她也是學生會的一員。

    所以這樣的存在，還能談得上什麼找不到合適的人替代？光是劉雪依一個人就能頂起大部分工作了。

    就算劉雪依在高三，忙的沒時間，那劉雪依手底下的那一大批人也不是吃白飯的，而且如果他沒估計錯誤的話，蘇暖暖也應該是屬於劉雪依那個部門的人。

    劉桐從一開始就算好了這個機率，知道岑煬會去平行班，所以他只是簡簡單單地賭了一把，看看自己學生會裏麵，有沒有因為各種原因成績掉到平行班，並且能和岑煬分到一個班的人。

    很顯然，結果是有的，劉桐賭對了。

    也就是因為這樣，劉桐纔會對蘇暖暖成績下滑的事情熟視無睹，網開一面，沒有讓她從學生會離開。

    只是岑煬也並不覺得，蘇暖暖那些話有什麼問題。

    從一開始蘇暖暖就說是爲了幫助自己，也希望自己能和蘇楊好好在一起。

    這樣的女生，似乎的確容易讓人放下防備心理，因為她從自己身上根本得不到什麼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