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煬已經在旁邊準備好了水盆和毛巾，看見蘇茉醒過來，他把熱毛巾遞給蘇茉，又開了燈。

    他泡了檸檬茶，檸檬的清香洋溢在室內，帶著一點點清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很好聞。

    蘇茉冷靜下來，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岑煬。

    “你一直都記得，你小時候見過我是不是？”

    岑煬點點頭。

    這一點他其實從未打算隱瞞，不然也不會因為蘇楊，非要考上這所高中，奈何蘇茉和蘇楊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這份記憶，他也不能主動提起這件事情，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我一直都記得，所以……”

    蘇茉氣鼓鼓地起身，握緊了拳頭。

    “那那份情書呢？那份情書……是不是被你當做一個笑話了？”

    岑煬認出來現在和自己談話的不是蘇茉的主人格，居然是這個副人格。

    副人格的性格軟弱無力，按理來說，應該是鬥不過主人格的，可是主人格卻對她處處謙讓，這一點也是岑煬不明白的地方。

    但是想要知道這些，還一點都不能著急，需要循循善誘，首先需要讓蘇茉對自己所有的誤會都消失。

    “你說的是那封粉紅色的情書嗎？我沒有把它當做笑話，蘇楊也不知道那東西的存在，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回去把它拿到你面前給你看。”

    蘇茉安靜下來，對岑煬說：“你真的有好好儲存，不是隨手就扔掉了嗎？”

    她這會的語氣依然透露出很多不相信他的意思。

    岑煬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能讓蘇茉相信，只能用自己的手機開啟雲端相簿，找到了他整理書架的時候的照片。

    因為這房子的鑰匙不止是他一個人持有，最不確定的因素就是他母親手裏的那把鑰匙，所以岑煬在這房子生活的這幾年裡，處處都留了心眼。

    他有定期整理東西，然後定期拍照的習慣。

    這會這個習慣反而派上了用場。

    岑煬拿出書架的照片給蘇茉看。

    書架裡面有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側邊，看得出來是被儲存完好。

    “我說了，你要是真的不相信，我就帶你去我家，親自拿給你過目。”

    蘇茉搖搖頭說：“不用了，都到這份上了，我也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岑煬鬆了口氣，繼續說：“首先我需要為我小時候一時糊塗，對你做出的事情道歉，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引發這麼嚴重的後果，讓你這十幾年，都活在精神分裂的折磨下。”

    蘇茉沉默了一會。

    這件事情的確是因為岑煬起的，但是主要的責任人也不完全是岑煬。

    她還不知道岑煬為什麼知道她家在哪，為什麼非要帶著自己去新開業的鬼屋。

    但是比這個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她自己家的家庭矛盾。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如果不是因為那第三個孩子的存在，她也不會因為鬼屋的刺激分裂人格。

    還有就是管家。

    蘇茉在這個時候第一次和另外一個人格達成了一致，也算是他們第一次和平共處，是因為自身共同的經歷。

    蘇茉喝了一口檸檬茶說：“蘇茉她和我說，即使如此，她對你依然有好感，因為不管怎麼樣，你曾經出自真心救過她。”

    岑煬沒想起來那是什麼時候，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一個女生被幾個男生欺負，結果還冒冒失失跑進了死衚衕。

    如果那是蘇茉的話，那可能是有過這麼一件事情。

    但是那件事情確實是他的無心之舉，只是單純看不下去以強欺弱，初中的時候他就是群體流言的受害者，所以初中畢業以後，他也不喜歡看見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一次。

    蘇茉喝完檸檬茶，思緒複雜了很多。

    這麼一看，她還需要恢復更多記憶，直到能把之前的事情和現在的事情串聯起來。

    但在此之前，她可能真的需要和自己的另一個人格談一談。

    岑煬顯然也是爲了解決這件事情，才特別拜託徐醫生布置了這裏，還把蘇楊拉走了。

    岑煬又給蘇茉換了條毛巾說：“我雖然對這種情況瞭解不多，但是我知道場景重現是很有用的解決辦法。”

    對於他自己，這辦法也同樣適用。

    說的這麼高大上，其實就是讓當事人回去再次做一次選擇，選擇自己不會後悔的選擇，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以此解開心結。

    他不知道剛纔的幾分鐘裡面蘇茉都經歷了什麼，但是顯然是經歷到了他和蘇茉的那段過去。

    往前推一推，也差不多就是蘇茉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方便多問。

    到現在，岑煬只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你……恨我嗎？”

    蘇茉看著岑煬看了好一會。

    “說實話，從來沒有人走進過我哥哥的心裏，包括我。但是你做到了，自從和你住在一起之後，雖然他還是容易惹事，起碼比以前正常很多。”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在回答你的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岑煬沒有動作，示意蘇茉繼續說。

    蘇茉深吸一口氣，說：“你到底是為什麼非要送我回去，還要在路上帶我進鬼屋。”

    如果岑煬做出這樣的舉動是不帶個人情感的，那麼她對他也就談不上恨不恨這個說辭。

    但是如果岑煬是故意為之，就是爲了報復或者別的目的，那麼他們就註定不可能站在一條線上。

    岑煬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思考的空間，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那次只是單純想要緩解你的情緒，沒有別的想法，而且鬼屋新開業，兩個人一起去可以免一個人門票錢，我當時只能做到這一點。”

    蘇茉眨眨眼說：“難道……”

    岑煬說：“就是你想的那樣，我知道蘇楊的童年缺失了家人的關愛，但是我的童年比你們都更慘。”

    蘇茉不再追問下去，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確實是意外的機率比較高，畢竟岑煬也不可能知道她家裏的事情，她自己都不清楚，別說一個外人。

    當天是開業活動，遊客人群那麼多，工作人員都忙不過來，監控應該也被人堵得看不清楚了，再加上當時她人格分裂的時候意外地安靜。

    蘇茉鬆了口氣。

    “算了，我不怪你，發生這種事情，最多就是我們倆比較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