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察了劉桐很久，就是爲了搞明白，這傢伙的腦子到底是橫著長的還是豎著長的，還是歪著長的，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他根本沒腦子。”

    褚氿：“……”

    還真不愧是劉雪依，罵人的方式永遠這麼清新脫俗。

    但是為什麼，她居然有點想笑。

    “因為沒長腦子，所以他做事情是沒有原則的，這一點，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

    褚氿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著自己說的還是對著路子譽說的。

    但是不管怎麼樣，都好像有點偏離主題了吧？

    “所以，你之所以會喜歡上岑煬，只是因為他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只是看起來好像毫無原則。”

    “所以他會接受劉桐的條件，幫助你參賽，還拿到了第一，這看起來有點叛逆，其實不然。”

    “只是這件事情並沒有觸碰到他的原則和底線，所以對於岑煬來說，幫不幫你都無所謂，拿不拿第一也無所謂，因為對他來說那個最重要的人不在。”

    劉雪依似乎有點口渴了，說完這句之後喝了好大一口冰沙，順便拿出小鏡子補了補唇釉。

    這習慣性的動作，不免讓褚氿想起另一個女生。

    另一個同樣愛美，同樣隨身帶著小鏡子的女生。

    蘇暖暖。

    “可惜你們都不知道，岑煬也並非正常人，你們喜歡上的並不是善茬。”

    褚氿不知道劉雪依這結論是從哪個地方得出來的，她跟蹤了岑煬這麼久，有時候自己都感覺自己快變成變態了，還是不覺得岑煬有哪裏不正常。

    他只是因為童年過得太淒涼，現在對於感情方面還處於懵懵懂懂的階段罷了。

    到此，路子譽依然不為所動，甚至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添一杯咖啡。

    “說起來，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路子譽抬眸，對上劉雪依的眼睛。

    劉雪依習慣戴美瞳，眼睛一直漂亮而有神，看起來毫無破綻。

    “你……有抑鬱症狀嗎？”

    路子譽看了好久劉雪依的眼睛，輕聲問出這句話。

    最先愣住的反而是褚氿。

    她從未思考過劉雪依為什麼要這麼精緻地打扮自己，而且還是每天都如此，同樣身為女生，她一直覺得，不過是青春期的愛美天性使然，學校裡也並不缺乏這樣的女生，蘇暖暖就是例子，只不過很少有能做到劉雪依這個地步的而已。

    但是抑鬱症狀，和美瞳還有淡妝有什麼關係。

    劉雪依微微勾起嘴角，似乎是回憶起了不願意回憶的事情，笑意帶著苦澀。

    “這麼久了，沒想到你是第一個問出這種問題的人。”

    路子譽好心給旁邊搞不清楚狀況的褚氿解釋。

    “因為患有抑鬱症的人，眼睛會越來越無神，最後失去光亮，看起來死氣沉沉的，所以我看見戴著美瞳的人就會想，到底是愛美還是爲了掩蓋眼睛無光的事實。”

    褚氿聽懂了，但是實在沒想到，劉雪依會……

    “你有抑鬱症肯定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為什麼之前都不告訴我？”

    劉雪依摸了摸褚氿的手腕。

    “我只是不希望影響到你，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每一個透過測試進入學生會的人都很忙碌，都有自己的目標。”

    劉雪依微微垂眸，這麼看著，她的眼睛確實沒有一點光亮。

    “我不希望成為你未來道路上讓你可能產生不堅定因素的存在。”

    這句話，是褚氿決定休學時候，親口和劉雪依說的。

    沒想到劉雪依記到了現在。

    褚氿想要說什麼，卻只能保持沉默。

    她怕她又說出一句讓劉雪依記這麼久的話。

    “不管岑煬是什麼樣的人，我覺得，你沒資格評判他。”

    劉雪依點點頭。

    “我知道的，情人眼裏出西施，我身為一個對岑煬沒什麼感覺的人，看他也就是看著普通人，但是你既然一直喜歡他，他對你來說是自帶濾鏡的。”

    劉雪依拉著褚氿準備起身，臨走前給了路子譽最後一句話。

    “出於好心我會提醒你一句，不要靠岑煬太近，也不要試圖深挖他的過去，除非他自願告訴你。”

    說完這句話，她也不管路子譽到底聽沒聽進去，就走了。

    “就這麼走了嗎？你不再問問其他的？”

    褚氿跟在劉雪依身後，每一句話都要斟酌好久，就怕惹劉雪依不高興。

    “問其他的也沒有意義，看他的樣子，肯定和劉桐見過麵，交談過很多次，這計劃也肯定是很久之前就達成了的，你拿到第一名說不定也在劉桐的意料之中。”

    褚氿想不通。

    “可是之前岑煬知道我幫劉桐報名的事情，還特別和我在食堂撕破臉，以此警告我不準參加比賽，劉桐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劉雪依把手插回風衣口袋裏。

    “就算是這樣，你不還是沒有退賽嗎？這種連我都能明白的事情，你覺得劉桐會不知道嗎？”

    褚氿拉住劉雪依的袖管。

    “不知道為什麼，從剛纔開始，我就覺得你和劉桐在某些方面很相像，可能是因為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我覺得……”

    “覺得什麼，覺得我和劉桐思考問題，都是用的同一種角度是嗎？”

    劉雪依的語氣非常平淡，聽不出起伏，吐字方式稍顯溫柔。

    褚氿嚥了口口水，沒有回答。

    “的確，你有這樣的感覺也並不奇怪，但是褚氿你記住，我沒有否定你的說法是有原因的，總之，你的感覺是錯誤的。”

    “我和劉桐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存在，我有我的選擇，他有他的路。”

    “劉雪依。”

    褚氿忍不住打斷這番對話。

    “劉淼當初到底是為什麼改了名字呢？”

    桐木很頑強，但在秋天會落葉，等到落雪的季節，就會變得光禿禿的，即使如此，每逢落雪的時候，也會被覆上一層白花花的雪。

    而淼則是三水，不論是冷的還是熱的，都會把雪融化。

    劉雪依沉默了很久，她們倆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說話，誰也不動彈，就好像按下了時間靜止的按鍵。

    因為這樣僵持了好久，直到一班公交車過去，劉雪依終於出聲。

    “他改名這件事和我沒什麼關係，不是都說引火燒身嗎，可能他純粹就是爲了岑煬吧。”

    如果劉雪依真的是這麼想的，就不會在剛纔沉默那麼久，還錯過一輛公交車了。

    可惜既然劉雪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褚氿也不能再多說什麼。

    “我也不願意對你們的關係多探究，畢竟……”

    劉雪依臉上掛上一副慘淡的微笑。

    “我知道的，畢竟我和他是存在血緣關係的。”

    褚氿看著劉雪依的背影，長髮飄飄，身著的風衣被風吹起，看起來很安靜唯美。

    而且這背影，和她記憶裡的岑煬差不多。

    只是岑煬是短髮，但也喜歡穿著風衣，只有心情特別好的時候纔會穿上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