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突然，耳邊傳來物體碎裂的聲音。

    蘇牧微微一笑，看著眼前的世界逐漸支離破碎。

    原來如此，這種功法能將人的心靈世界無限放大。

    但如果他能夠坦然面對並克服的話，這個世界便會不攻自破，從此也可以擺脫心魔。

    想不到竟有這種意外之喜。

    本來蘇牧的內心一直很糾結，他到底要做個好人還是壞人。

    他在這個世界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光明與黑暗可以並存，還能融合在一起。太極圖就是最有力的證明，他不需要矛盾，也不需要自我排斥，只要坦然面對就好。

    既是好人，也是壞人。

    隨心所欲，沒有規則也沒有束縛，他就是他，無需活在別人的眼中，他只要隨遇而安，做個無名的旁觀者就行了。

    緩緩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已經回到現實世界。

    只是情況看著有點不太對。

    因為他面前的崑崙和王詩詩都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樣。

    她們的五官扭曲，神情痛苦，彷彿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對待。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內心那麼不堅定嗎？

    蘇牧嘆了口氣，想要幫忙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沒有進入別人心靈世界的能力。

    正如他之前說的，他只是一個毫無感情的旁觀者。

    看著她們兩個受苦，彷彿在泥濘中不停打滾，至於她們最終能不能洗脫掉身上的汙泥，就全看她們自己了。

    ……

    “閉嘴閉嘴閉嘴！”

    崑崙將手中的法力扔向周圍，砸到地上，天上，包括任何她看得到的地方。

    摧毀一切！

    消滅所有人！

    只有這樣，她才能忘卻一切！

    內心越是渴求毀滅，她的力量就越是強大。

    爆炸、摧毀、消亡。

    大地開始坍塌，天空出現裂痕，世間萬物都被她龐大的靈力擊碎了。

    就連她的心，也一併碎了。

    ……

    吱嘎！

    汽車的剎車聲響起。

    淅瀝瀝……

    漆黑的夜空開始下雨，冰冷的雨水打在王詩詩的臉上。

    啊……對了，我就是這麼死的。

    她想著。

    周圍陸陸續續匯聚了很多路人，對她拍照，並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

    “好年輕的小姑娘。”

    “自己找死的吧？”

    “是不是自殺啊？這年頭竟然還有人會自殺？”

    “太蠢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容易想不開。”

    “別心疼她，這種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本來就該死，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她早該找個沒人的地方自殺了。”

    說的真對啊。

    王詩詩閉上眼睛，無聲的笑了。

    可悲的人生，可悲的生命，還有……這個可悲的世界。

    她早該想通的。

    被一輛疾馳的汽車撞到，就算不死也會殘廢。

    前男友，他是一個很現實的人，看到我變成廢人了，又怎麼可能照顧我一生呢，我可真傻。

    傻到家了。

    這就是，王詩詩上輩子最後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笑。

    不笑別人，而是她自己，用最諷刺最嘲蔑的聲音，狠狠的笑一次這麼可悲的自己。

    閉上眼睛，雨水越來越密，令她感到渾身冰冷。

    真不想死啊，不想死在這些人的眼前，不想死在這條街道上，不想被人談論，不想被前男友看到自己的死相。

    難道是老天爺聽到了我的心聲，感受到我的執念，所以才讓我穿越轉生的嗎？

    伴隨這些想法，她終於斷掉了所有的意識，陷入深深的沉眠之中。

    ……

    “喂，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啊？”

    蘇牧開始擔心起來。

    因為崑崙的氣色有點不太對，她似乎很生氣，全身的氣血上涌到頭部，已經令她鼻子出血。

    要是繼續讓她這麼下去，等會非得七竅流血或者腦溢血不可。

    王詩詩就更嚴重了。

    她現在面色慘白，呼吸微弱，簡直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看來她們面對的是不同的夢魘，所以纔有不同反應。

    蘇牧面對的是內心的糾結，他便忍不住猜想，這兩人面對的跟他應該不是一個東西，因為反應完全不一樣。

    崑崙不是反抗與掙扎，而是最極致的憤怒與恨意。

    王詩詩除了痛苦絕望之外，還有深深的悲傷。

    “系統，我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到她們？”

    蘇牧無奈，只好求助於系統。

    “宿主的身外身可以進入到她們的意識當中。”系統道。

    “但是您無法操控化身，也不能決定什麼。戰勝內心的執念最後還是要靠她們自己，不過你的出現也許會改變一些情況。”

    蘇牧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讓我的化身進去。”

    他有預感，如果再不做點什麼的話，這兩個女人都會被自己的心魔殺死。

    ……

    “你們都給我死！”

    崑崙狂吼著，將法力壓縮成球形丟出去，然後炸碎那些虛幻的影子。

    父母、親朋好友、甚至曾經的知己。

    他們臉上帶著嘲蔑的笑，“哈哈哈……沒用的廢物！”

    “你打得到我們嗎？”

    “果然啊，看她這麼瘋就該知道了，我們當初拋棄她的決定是多麼英明。”

    “真是太丟臉了。”好友們已經笑得前仰後合，“這就是你的實力嗎？”

    “真是難看啊，太難看了。”

    “你一定要在我們面前暴露出這樣的醜態嗎？”

    怒火涌上心頭，崑崙如野獸般嘶吼著，洶涌狂暴的法力化作浪濤狂瀉而出，卻如飛蛾般撲到那些虛影的身上，轉眼間便被化解了。

    “可憐啊，修煉了這麼多年，還因為走火入魔把自己變成這副鬼樣子，竟然才只是這種境界而已！”

    “你把爹孃的臉都丟盡了！”

    “啊！！！”崑崙已經無法正常思考，她的執念化成心魔，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的心志。

    心底的防線已經快要被擊潰。

    龐大的法力轉眼間如風般消散，她無力地跪了下來，哭泣著。

    “怎麼了？”

    一道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的身體突然震了一下，抬起頭，轉過身，看向聲音的來源。

    “師父……”崑崙輕啟櫻唇喚道。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蘇牧。

    眸光如火，身如泰山，笑容十分慈祥和藹。

    “我的好徒兒，你在這裏做什麼呢？”蘇牧對她問道。

    崑崙急著開口：“我！”

    說了個我字，剩下的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不想讓師父知道自己的過去，因為他肯定會嘲笑，會輕視自己。

    不行，不能說！

    “沒什麼……”崑崙心虛的低下頭，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蘇牧卻笑了，笑得很陽光，照亮了她內心的陰暗。

    “別害怕，有師父在這。”說完，他捏住崑崙的下巴讓她把頭抬起來。

    “你看，他們都不存在。”

    崑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那些虛幻的影子都不見了。

    “哎？”

    “虛幻終究是虛幻，它們都已是過眼雲煙了。”蘇牧溫柔的嗓音從身旁響起。

    一瞬間，崑崙再也止不住積在眼眶中的淚水，哽咽著哭了起來。

    “唔唔唔……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