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巖外頭嘶了一聲，“剛纔我聽你在外頭以為是我的時候，可不像是要大事化小的意思。不過…我這人腦子不好，啥事都一會記得一會忘了的。”說完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之前打牌劉克、李成等人寫下的欠條。

    “你看這事，我就差點忘了。”

    李成看見他拿這件事威脅自己，當下就冒了火，“崔巖，你他媽的別給臉不要臉！”

    李萍趕緊攔下了發火的李成，“鬧了一晚上，哥幾個都沒玩高興，這都怨我。今天的酒當我請客了，回頭去前臺包點新到的毛尖，拿回去嚐嚐。”

    又對崔巖說，“剛纔都怪我，今天晚上你說不舒服，我就記著得照看著點你了，光知道你睡著了被送出去了，沒注意成子喝多了出來了。我也是慌了人都沒看清就叫人，讓你白白捱罵，劉克他們幾個也是一時上頭，你別往心裏去。”

    “害！說到底今天是我的不是，你們哥幾個之前玩的錢我出了，咱們都是一個鎮子上的，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感情比什麼重要。”

    李萍刻意把低頭不見抬頭見幾個字咬的特別清楚，崔巖這次來只是想在走之前把事處理乾淨了，免得給李雨桐和欣欣留下麻煩，沒想到有這種意外收穫。目的已經達到，崔巖現在馬上就要動身去莫城了，也沒精力再跟他們玩兒，聽懂了李萍話裡的意思以後，崔巖就坡下驢迴應到，“是這麼個道理。”

    李萍見崔巖點了頭，微微鬆了一口氣，趕緊就送的送，給的給，把眾人打發了。

    崔巖出門後打過招呼就走了，他步子走得很急，幾步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劉克若有所思的看著崔巖離開的方向。

    崔巖沒有回家，而是轉頭去最近的一家小旅店開了一間房。剛進屋崔巖就一頭栽在了沙發上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崔巖搖搖頭，想起來昨晚的事還有一點心有餘悸。

    差一點就扛不住了。

    雖然崔巖只喝了一小口，並且立馬喝了熱水稀釋催吐，但因為是混著酒精喝下去的，藥性更容易發散，崔巖最後真的到了極限。幸虧現在的藥藥性不大，再加上李成那個二百五在喝下崔巖悄悄給他換過去的藥之後還不停的猛喝酒，給崔巖縮短了一點時間，不然昨晚就麻煩了。

    崔巖默默衣服裡的錢。

    好在這一趟沒白來，事解決了不說，來回來去的路費也有了。

    回到家，家裏空無一人，李雨桐這個時間應該去上班了，崔欣也在學校。

    崔巖走過去看到桌子上放著一碗涼掉的白粥。

    崔巖昨天一晚沒回來，他應該以為自己又出去賭博了吧。

    崔巖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裏，入口軟糯微涼，像那個女人一樣，剛好安撫他灼燒的腸胃。

    吃完飯，崔巖下樓給崔石打了個電話，詢問他們的近況。

    “喂，哥，我們已經到了市裏的醫院了，剛住下，醫生說應該是以前那場車禍留下來的毛病沒養好，具體還得做了檢查才知道。”

    “車禍？”

    “是啊，就是哥你十歲那年的車禍，咱爸不就是…”崔石沒再說下去。

    這一世的崔巖沒有父親他是知道的，只是…車禍？

    “唉，去年年底下了那麼大的雪，咱家的地也沒人看著，真怕遭了災。”崔石一個人獨自在電話那頭喃喃著。

    97年嗎？崔巖依稀記得，97年確實遭災了，全國不少地方洪澇災害嚴重，許多農作物大量減產，尤其是棉花和苧麻，在9月份收穫的時候出現了大量短缺，全國供不應求，使得棉花和苧麻直接賣出了天價。

    崔巖覺得這或許是個機會。

    安撫了崔石以後，崔巖就結束通話了電話上樓了。

    上一世的崔巖在十歲年發生了車禍，父母當場死亡，崔巖也因此失去了雙腿，高位截肢，終身不能站立。只是，現在的自己，身體卻是健全的，可是十歲那年的車禍並沒有改變，依然發生了，而且這段記憶，崔巖沒有。

    崔巖的許多記憶都是斷斷續續的，崔巖隱隱覺得十歲那年的車禍似乎成爲了兩個不同的“崔巖”形成的拐點。

    崔巖察覺到門外有人在開門，不一會兒看到一個小腦袋開啟門探了進來。

    崔欣發信今天的門沒鎖還以為是有媽媽說的“壞人”，害怕的開了一個小縫朝裡看，如果發現壞人她就趕緊跑。誰知道開啟門看到的是崔巖。

    “是爸爸！”崔欣看到崔巖後，眼上綻開了笑容。

    崔巖看到跟他長相有七八分像的小娃娃笑著衝他喊爸爸，昨晚一宿的疲憊頓時全無。

    崔巖把崔欣抱起來，“爸爸昨晚沒回來是去喝酒了嗎？”

    崔巖聽完一陣懊惱，最近有點忙，沒顧得上陪崔欣。

    崔欣看崔巖臉色變了，以為崔巖是生氣了，害怕的瑟縮，“爸爸別生氣，欣欣不問了。”

    崔巖知道崔欣誤會了心疼的摸摸孩子的頭，“爸爸沒生氣，爸爸最近有點忙，等以後有空了，天天去接欣欣放學好不好？”

    崔欣聽完，眼睛裏頓時光彩大盛，“真的嗎？”

    崔巖點頭，“爸爸跟欣欣保證”

    父女兩個人開心的笑鬧著，一屋子的溫馨。

    李雨桐推門進來就看到了眼前這個場景，還以為是走錯了門。

    崔巖見李雨桐回來，上前把昨天拿到的錢拿了一半出來交給李雨桐，“昨晚收回來的錢，我留了一部分準備過幾天出門用，剩下的留給你和孩子，看你們喜歡什麼就拿去買點。”

    自結婚後，李雨桐從來沒有見崔巖拿錢回家，都是崔巖在外面把錢都賭沒了以後回家問李雨桐要錢，不給就打。

    他昨晚沒去賭博，是去忙事情了嗎？

    “你們晚上想吃點什麼，我出去買吧，我看冰箱裏沒什麼吃的了。”

    崔巖看李雨桐還在發愣，就沒等她回話出門了。

    以前是得有多苦，才讓她們對一點點的好都會驚訝到不知所措。

    崔巖提著沉甸甸的蔬菜水果從市場出來，還順手拐去買了李雨桐愛吃的蛋黃酥。

    剛到樓下就看到樓下停著一輛紅旗轎車，徐方正從車上下來，快速的回到了員工宿舍。

    這是王建的車。

    崔巖不會認錯，這個年頭有車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王建這個是廠子裡的老闆留下來的，平時就給廠長和王建他們幾個當官的使使。

    車很快就開走了，並沒有注意到松樹下站著的崔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