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詬病的國君，是得不到子民的尊重的。楚羿軒對皇上的所作所為，屬於弒父。

    往後便是成爲了幽齊的國君，要是現在的事情，被人翻出來，且找到證據的話，楚羿軒的國君之位，也不會穩固。

    因此，御醫們不能把皇上的病情寫的太過詳細，更不能把寫下來的東西，交到楚墨淵的手中。

    野心勃勃的楚墨淵，很明顯要跟楚羿軒爭，楚羿軒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到楚墨淵手中。

    兩人僵持了很久，楚墨淵像是要在景寧宮住下似的，一步都不肯離開。

    心急的楚羿軒，想著要找人商量一下，對付楚墨淵的方法。楚羿軒萬萬沒有想到，他這麼一走，就要到手的皇位，生生被楚墨淵搶了去。

    一直在皇上的身邊候著，楚墨淵命胡喜去請禁軍在景寧宮為候著，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禁軍是皇上的人，他們只聽皇上的話。只要有禁軍在此守護，就沒有人能夠對皇上不利。

    當天深夜，皇上迷迷糊糊，從昏睡中醒來。楚墨淵沒有叫外面值夜的人，而是自己去給皇上喂水：“父皇，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聽出是楚墨淵的聲音，皇上欣慰的笑了：“淵兒心中是有父皇的。”

    “父皇，兒臣不孝。”

    “朕這身子骨，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淵兒，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人之將死時，回顧以往的種種，彷彿看的更加清楚了。

    按照常理，即便楚羿軒是長子，皇上也應該立楚墨淵這個嫡子為太子的。可是，皇上厭惡皇后，還情不自禁的把這種厭惡感，轉移到了楚墨淵的身上。

    當自己病重的時候，發現守在自己身邊的，卻是這個被人搶了位置，卻從不吭聲的皇兒。

    緊緊握住皇上的手，楚墨淵也不打算再裝了：“父皇，兒臣不委屈，兒臣覺得，母后比兒臣委屈的多。”

    作為兒子，這些年，楚墨淵沒有能力幫助自己的母后。眼睜睜看著母后備受冷落，他卻不能在父皇面前替母后說些什麼。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之後，皇上道：“你是在責怪父皇了？”

    楚墨淵沒有作聲，算是預設了。

    “若不是你母后善妒，鬧得後宮不得安寧，朕也不會冷落她。”皇上不覺得自己對死去的皇后，態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若不是你母后太要強，什麼都要爭，太子之位早就是你的了。”

    忽然鬆皇上的手，楚墨淵跪在皇上的床邊：“父皇，兒臣自認為，兒臣的能力不比太子的差。”

    話裡意思，也就是他對楚羿軒當太子一事是不滿的，如果將來楚羿軒坐上皇位，他也不會對楚羿軒服氣。

    憑心而論，楚墨淵的確比楚羿軒優秀的多，在眾多皇子當中，也只有楚墨淵一人，能都獨自領兵，與敵人對抗。其他皇子，只願意安享清福，沒有膽量為國家安危出一份力。

    單憑這一點，楚墨淵就超過了所有的皇子。

    之前看過楚墨淵馬莊的騎射大會，令皇上驚歎的不是定國公府的小丫頭，小小年紀，騎射本領一流。皇上注意到的，是楚墨淵馬莊裏的那些良駒。

    相比幽齊的戰馬，楚墨淵馬莊的馬兒，體型更壯碩，耐力足。這些特點，都是幽齊戰馬缺少的。

    後來，皇上派人去查過，想要知道楚墨淵馬莊的那些馬兒，是從哪裏買回來的。查到了，都是買的普通小馬駒，再請人養的。

    皇上在想，以楚墨淵這樣一個沒什麼權勢的王爺，他每個月拿到的俸祿，加上賞賜，應該只夠養府上的人。而且，懷王府，養的全是精幹的護衛，需要的花費的銀兩就更多了。

    在銀兩不夠的情況下，還有心思去養馬，還是良駒。這說明，楚墨淵心繫家國。

    有這般遠大的胸懷，必然的國君之選。不過，皇上對楚墨淵還有一點不放心，楚墨淵也要二十好幾了，還沒有婚配。

    一個男人，必要立業之前，必須要成家。

    “父皇問你一個問題？”皇上低聲道。

    “父皇請說。”楚墨淵豎起耳朵聽，既然皇上沒有反駁他方纔說的那番，太子不如他的話，說明皇上也不是完全站在太子那邊的。

    “為何從未聽你提過，婚配之事？”

    不能說出真實的想法，楚墨淵抬起頭來，撒謊道：“兒臣只是還未遇到，歡喜的女子而已。”

    微微一笑，皇上說道：“正好，父皇知道有位女子，與皇兒你肯定合得來。”稍稍頓了一下，皇上接著說：“遠域的樂伽公主，你可願意與她婚配？”

    做了幾十年的皇帝，到了不得不退位的時候，還是希望在子民心目中，是個帶領國家走向興盛的國君。

    幽齊開國以來，與遠域的戰亂隔個三年五載就要打一場，勞民傷財。皇上知道自己的時日不長了，若是他能在臨走之前，平息幽齊與遠域之間的矛盾，定然回成為被後代歌頌萬年的好皇帝。

    不久前，遠域的使臣提出要與幽齊和親一事，皇上沒有給答覆，而是與朝中大臣商議。

    大部分大臣都不不同意與遠域和親的，大臣們認為，以幽齊的國力，對付遠域不是難事。不必弄什麼和親的假象，要打便打。

    另外一部分大臣考慮的是，那些被戰爭弄得家破人亡的百姓。

    一開始皇上是贊成大部分大臣的看法的，當他覺得自己活不長之後，就換了想法，開始為少部分百姓考慮了。

    考驗楚墨淵的時候到了，如果楚墨淵真的心繫家國，就應該擔起責任，與遠域的公主成親。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楚墨淵放在身側的手，拳頭攥的緊緊的。他不敢輕易作答，姜漓已經佔據了他全部的心，他想娶的人，只有姜漓。

    其他女子，便是天仙下凡，楚墨淵也不為所動。

    可此刻要面對的問題，卻是楚墨淵無法控制的。

    不答應皇上，那麼繼位無望。答應皇上，他就對不起姜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