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下午過來。”沈老爺子很乾脆地道。

    段老爺子問道：“你幾點來呀？”

    沈老爺子想了想道：“差不多四點左右吧。”

    段老爺子沉默了片刻，問道：“這麼晚嗎？”

    沈老爺子皺著眉頭想了又想，一臉不耐煩地問道：“那你說幾點合適呀？”

    段老爺子清了一下嗓子，問道：“你現在在哪兒呀？要不我直接過來接你吧，咱倆中午就能一起吃個飯。”

    沈辭的表情變得十分微妙，他總覺得這段家老爺子對他家老爺子……真得非同一般呀。

    “哼，吃飯就免了吧，我怕到時候影響心情。”沈老爺子臭著臉道。

    段老爺子默了一瞬，語氣也漸漸冷了下來：“小九，你到底是想跟我說什麼呀？”

    沈老爺子沒好氣地道：“都說了是重要的事兒，電話哪裏講得清楚呢？”

    “既然這麼重要，那你就馬上過來。”段老爺子冷冰冰地道，“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們就當麵說清楚，免得越拖越不像話。”

    沈老爺子一聽到對方這種硬邦邦的語氣，火氣就噌地一下冒上來了，“好啊，你等著，我馬上就來！”

    沈辭：“……”為什麼他總感覺他家老爺子被段老爺子給套路了呀？

    ……

    ……

    段家老宅。

    段老爺子依舊是那副威嚴的模樣，人到老年卻是帥氣不減——當然，如果沒人刻意強調年齡的話，段老爺子假冒中年人也是沒問題的，絕對能吸引來一堆顏狗。

    不過，論不顯老這件事兒，沈辭還是覺得自家老爺子更勝一籌。

    他家老爺子在40多歲的時候，看著就像20多歲的。

    如今終於步入老年階段了，那張臉也不過就是從20多歲跨越到了30多歲——和段澤明這個小輩站一起甚至都還顯年輕。

    真不知道老爺子是吃啥保養得這麼好。

    “你還沒吃午飯吧？”段老爺子把一小碟糕點推到沈老爺子面前，“先吃點東西墊墊胃，待會兒上正餐。”

    沈辭嘴角抽了抽，上次他和段驍來探望段老爺子，段老爺子對自己的親孫子都還沒照顧得這麼周到呢。

    沈老爺子也沒客氣，拿起一塊糕點就吃了起來，“你別想著用點吃的就能收買我，我今天是要來說大事的。”

    “說吧，什麼大事？”段老爺子淺笑著問道。

    沈老爺子吃完手中的糕點，下意識往桌上一瞥。

    段老爺子心領神會，立馬遞了一杯茶水給他。

    沈辭瞠目結舌，這哥倆感情也太好了吧。哦，不，是段老爺子也太懂他家老爺子了吧，一個眼神就給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沈老爺子喝了茶，清了清嗓子，這才慢條斯理的說：“我今天來，是替我孫子離婚的。”

    段老爺子直接一聲笑了出來，斬釘截鐵的說：“沒門兒。”

    沈老爺子很嫌棄地癟了下嘴巴，蹙著眉頭吐槽道：“你說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通情達理呢？你兒子又不喜歡女人，你把他和我家小辭套在一起幹嘛呢？”

    “兩個小輩是自願結婚的，我們當長輩的又怎麼好乾涉他們呢？”段老爺子理所當然地說。

    沈老爺子氣笑了，譏諷道：“兩個小輩會結婚，不就是你在中間牽橋搭線嗎？你說你這人是不是整天閒的沒事兒做，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孫子頭上去了。”

    段老爺子絲毫不見氣，心平氣和地說：“同性婚姻在今年年初剛剛合法，我這心裏激動，就想著幫子孫們攢攢福氣。”

    沈老爺子覺得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道：“你這到底是攢福氣還是在結樑子呢？”

    “段澤明根本就不喜歡男人，你讓他去娶一個男人過門，這叫攢福氣嗎？”

    “我看你就是想表達自己支援國家政策，故意在那兒作秀呢。”

    “你要有本事，你自己去討個男媳婦兒呀。”

    話音剛落，沈老爺子就發現段老爺子的目光變得鋥亮鋥亮的，就跟餓狼看到了獵物一樣——雙目冒著綠光，還在流口水。

    片刻後，段老爺子哼笑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道：“我都一把老骨頭了，還結什麼婚？”

    沈老爺子莫名覺得後頸發毛，氣呼呼地說：“你知道自己是老骨頭了，就別整天亂折騰呀。”

    “我孫子這門婚事很不合適，趕緊離了吧——你去勸勸澤明，趕緊離了吧。”

    段老爺子板着臉道：“沈辭是我段家真金白銀娶回來的兒媳婦。”

    “這日子還沒過到半年呢，你這個做長輩的就來挑撥離間——沈九，你說你做人做成這樣合適嗎？”

    沈老爺子好氣哦，皺著眉頭道：“明明這事都是你挑起來的呀！要不是你說聯姻，我孫子會被忽悠得和澤明結婚嗎？現在，小辭迷途知返，你這個長輩也趕緊順勢改正吧。”

    “我改正什麼？”段老爺子似笑非笑道，“我又沒做錯什麼，我不需要改。倒是有些人破壞人姻緣還理直氣壯的，這種纔是該好好自我反省，好好改正一下呢。”

    沈老爺子七竅生煙，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罵罵咧咧地道：“你這個混賬怎麼越老越不要臉呢？”

    “年輕的時候，老子就幫你背黑鍋。現在你老了，你竟然還要來坑老子的後人。”

    “我沈九是欠了你的嗎？！”

    “你當然不欠我什麼呀。”段老爺子冷笑道，“有人差點被鬼子崩了腦袋，也不知道是誰拼了命把他救回來的。那人倒好，記不住自己恩人的好，滿腦子都想著別人有多壞。”

    沈老爺子一提這事兒就理虧，表情也緩和了下來，訕訕地道：“姓段的，這一碼歸一碼，你別把咱倆的事兒和小輩的事扯在一起說呀。”

    “怎麼不能一起說呢？”段老爺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是誰說我倆是世交，以後兩家要通好的？”

    “結果那人直接跑國外躲著了，說好的兒女聯姻也不履行了。”

    “我不過是按照當年的承諾履行聯姻誓言而已，某個沒良心的人就能把我翻來覆去天天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