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沒睡好，胡曉桐頭有些疼，洗䫊的時候，人顯得懨懨的。

    吳大娘問她是不是病了。

    她不耐煩地說：“我好好的，你咒我幹什麼？”

    吳大娘蹙眉不語，定定地看著她。

    胡曉桐被她看得不自在，連飯都不吃就出門了。

    她心情不好，誰都不想搭理，衝出門後不知道往哪兒去。

    吳大娘從後面追過來，扶著門框說：“你去哪兒？”

    她沒有回答，頭也不回地走了。

    前面走過來兩個村民，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我還以為葉家這一走就不會回來了，沒能想到他們回來得這麼快。看看那馬車，還有馬車上面的東西，值不少錢呢。他們家有這麼富的親戚嗎？”

    “沒有吧？他們家，我最瞭解。葉大在的時候，我跟他的關係還不錯，他家是土生土長的桃花村人，他老婆是隔壁村的，也是姓葉，三代以上都是窮人。”

    “葉家人回來了？”胡曉桐攔在他們面前，臉上的表情很糾結。

    “回來了，還帶回來很多東西，看著像是發達了。”一個男人說。

    胡曉桐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悶著頭往前走。

    前面漸漸傳來噪雜的說話聲。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她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悄悄地看過去。

    葉家院門前停著一輛馬車，葉子騫正在往院裏搬東西。

    透過敞開的院門看過去，院子裡站著幾個人，把葉大娘圍在中間。

    葉大娘滿面春風，拿著一包花生瓜子正在發給大家。

    看到葉子騫搬了一趟又一趟，李大娘心裏怪不是滋味的。

    “喲，這是在發財了啊。”李大娘防裡直犯嘀咕，莫不是賣香腸賣發了吧？

    爲了知道香腸的做法，她連老葉家的牆頭都扒了。光知道做香腸要先洗腸子，其他的一概沒打聽出來。就在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非學會做香腸的時候，老葉家在一夜之間不見了、她急得天天在葉家門口轉悠，可葉家一走就沒信了。她以為完全沒希望時，葉家又坐著馬車回來了。

    李大娘伸出手，想摸一摸箱子。

    葉子騫像是沒看見，連停頓一下都沒有，搬著箱子從她身邊擦了過去。

    李大娘：...

    尼瑪，當我是空氣啊。

    “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啊，看著怪沉的。”

    李大娘的眼神那叫一個依依不捨，目送著葉子騫把箱子搬到裡面。一直到看不見了，她才收回視線，心裏跟貓爪子撓了似的。

    “沒啥，是煙兒給玉珠買的枕頭和被子，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葉大娘笑得一臉幸福。

    李大娘說出來的話酸溜溜的：“這發財了就是不一般，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看在鄉里相親的份上，你就別藏著掖著了，什麼掙錢的招，你也告訴我們，帶著我們一起發財，行不行？”

    這話帶點逼迫的意思，葉大娘心裏不是很舒坦。

    當著大家的麵，她不好給李大娘臉色看，笑道：“瞧你說的，我能有什麼發財的招。我要是有這本事，葉家也不至於過成這樣。”

    李大娘冷笑一聲，不依不饒地說：“我都看見了，你還想瞞下去。有人說，在鎮上看見你們了，我猜你們是去賣香腸了吧？”

    葉大娘沒理她，一個勁地招呼大家：“吃瓜子，吃花生，多吃點。”

    李大娘抓了一大把花生揣到兜裡，正打算繼續逼問葉大娘。

    要是能問出來，她以後也做香腸出去賣！

    葉子騫抱著一籃子雞蛋進去，李大娘的眼睛更直了。

    這麼雞蛋得花多少錢啊，全吃了多敗家啊。

    她院裏養的十來只雞，每天下的雞蛋，她都攢在一個小陶罐裡。小陶罐滿了，她就到鎮上賣一次，全換成一個一個的大錢，日子過得摳摳索索的，錢都用在刀刃上，哪像葉家捨得花錢買雞蛋吃，奢侈得讓她眼紅！

    李大娘特意提高音量，大聲說：“一人富了不是富，全村富了才叫富。葉家的，你也別太自私！我們要是學會了，絕對不會忘了你的好，大家說是不是？”

    別說李大娘了，就是其他人也看著眼紅。

    有人幫腔道：“就是這個理！老葉在的時候，為人多和善大方啊，誰家有事找他幫忙，他絕不會推脫，樂呵呵地上門幫忙。他一走，你咋就變小氣咧。”

    “要我說，這就是報應。人要是心善了，老天爺都在幫他。人心不善了，老天爺都不站在她這一邊。要不，葉子安能跑了嗎？”

    “就是。”

    周圍一片附和聲。

    葉家發財了，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加上葉大娘的言語暗示，大家心裏跟明鏡似的。人心都是自私的，誰不想天天吃雞蛋吃肉，過上好日子？

    有了共同目的，大家當然要團結起來，一起用言語擠兌葉大娘。

    葉大娘很不高興，她家裏窮得飯都吃不上的時候，這幫人一個一個地都幹看著，一個上來幫忙的都沒有。眼看她家裏起來了，這幫人倒是圍上來了，還想逼著她交出掙錢的辦法。

    呸，想得倒美！

    手裏有錢了，人的腰桿子就直了，葉大娘也敢大聲說話了。

    她在眾人臉上掃了一眼，冷笑著說：“想讓我說出香腸的製作方法，行啊。只要李家的願意免費教全村人把木工絕活全學會了，孫家的願意把大家都教成一個大廚，劉家的願意把泥瓦匠的活也教給大家，我就願意把制香腸的方法說出來？”

    李大娘這個人就是太精了，精得蚊子從她眼前飛過去，她都想從上面拔下一條腿毛下來換錢使

    李大娘的相公會木工活，每年都出去做木頭，憑著這個手藝沒少掙錢。村裏不是沒人想跟他學，可他一個都不願意教，只顧著自己發財。

    孫大娘的相公會一手好廚藝，誰家有紅白喜事都請他過去。雖然比不上酒樓的大廚，可孫家的日子也過得紅紅火火的。有人想學，拿了幾個雞蛋上門，還不是被趕了出來。

    再說，劉大娘的相公，是村裏有名的泥瓦匠，跟著隔壁村的人出去幹活，家裏過得也不差，他也不願意把絕活教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