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地到了衛生間，周煙兒讓春眠先去，她在外面照亮。

    春眠還是有些害怕，不停地找話說。

    輪到周煙兒了，她把燈籠交給春眠，抬腿進了隔間。

    春眠一個人站在外面，燈籠照在牆壁上的光影，她都害怕得不行。

    進了隔間沒多久，周煙兒就聽到撲通一聲響。

    “春眠？”

    她意識到不對，推開門走出去。

    只見春眠倒在地上，在她旁邊還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少年的眼神如同野獸一般閃閃發亮，大冬天裏只穿了一件很單薄的衣服，腳上踩著一雙稻草編織而成的鞋，露出來的腳趾頭凍得烏青。

    “你是什麼人？”周煙兒神色鎮定地問。

    “你別叫，不然我就敲暈你。”少年拿出一把匕首橫在她脖子上，兇狠地說。

    周煙兒淡定地說：“我不叫。”

    “我剛纔聽那個丫頭喊你少奶奶？”

    少年挾持著周煙兒往外面走。

    “嗯。”周煙兒點頭。

    “看來我的運氣不錯，摸到了一條大魚。”少年笑了。

    走出衛生間，周煙兒看到幾個保安,手裏拿著刀劍等守在門口。

    “快過年了，我就是想進來順點東西，你們至於擺這麼大的陣仗嗎？”

    少年嗓音清冷，冷淡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

    “放開少奶奶！”保安頭子強哥說。

    強哥是個莊稼漢，晚上在這兒守夜，白天還要回家幹農活，是個踏實肯幹的漢子。

    看得出來，他有些緊張，拿棍子的手都在輕輕顫抖。

    “大家別緊張。”周煙兒比他們淡定多了，反過來安慰他們道：“他不會傷害我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少年把匕首往前一送，周煙兒感覺到脖子有點刺痛，有溫熱的血流了下來。

    “你想要什麼？”周煙兒問。

    “我不是說了嘛，我要錢吃飯。”少年聲音沙啞地說。

    “想吃飯很簡單啊，我就會做飯。你要想吃的話，就跟著我走。”周煙兒推開匕首，淡定地說：“你弄痛我了。”

    “流血了。”強哥看到了匕首上面的血跡。

    “沒事，你別激動。”周煙兒抬起手，阻止她繼續靠近。

    “你以為一頓飯就能把我打發了？”少年拎著匕首，狼一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周煙兒。只要周煙兒有絲毫的輕舉妄動，他就會飛身上前一刀封喉。

    “不是一頓飯，我請你吃一輩子的飯，有什麼不可以的？”周煙兒反問道。

    少年這才用正眼看她，認真地說：“你畫的這張餅太了，我都有點心動了。你說話算數嗎？”

    “我是整個桃花村說話最算數的人。”周煙兒說。

    “行，我就相信你這一回。反正我就算坐了牢，沒兩天也會被放出來。你要是說話不算數，我出來後還找你，我跟你死磕到底。”少年收起匕首。

    強哥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少奶奶，他可是個危險人物。”

    “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裏沒你們的事了。”周煙兒讓他們散了，然後獨自進了衛生間。

    少年站在門口說：“你不是說請我吃飯嗎？”

    “你把我的人打暈了，我總不能不管她，讓她在地上躺一晚上吧？”周煙兒衝着他招了招手，說：“進來，幫我抬人。”

    一盞茶後，春眠躺進了溫暖的被窩裏。

    春杏和春香她們卻睡不著了，紛紛盯著這個少年看。

    “你多大了？”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一聲不吭，神色警惕地看著她們。

    屋裏既暖和又幹淨，熱得他身體直往外冒汗。小姐姐們都穿著漂亮的衣服，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他站在那兒，突然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洗過手了嗎？”周煙兒端著一碗米線從裡面出來，隨意地問了一句。

    “沒。”少年乾巴巴地說。

    “那就去洗。”周煙兒指著春杏說：“讓她帶你去。”

    少年乖乖地跟著春杏走了。

    回來之後，周煙兒掃了他一眼：“你長得挺白淨的嘛，幹嘛要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誰願意把自己弄得這麼髒？”少年嘀咕一聲，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他毫無心理準備，一下子陷進了沙發裡面。

    他懵了，雙手張開呆呆地坐在那兒，好半天都沒有動彈。

    春杏嗤地一聲笑了。

    周煙兒忍著笑意說：“這叫沙發，很軟的。你坐習慣就好了。”

    少年往上彈了彈，又往上彈了彈，驚奇地說：“真的很軟啊。”

    他像玩似的，在沙發上彈來彈去。

    “吃吧，一會兒就涼了。”周煙兒說。

    少年這纔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沒吃幾口，他的眼睛就彎了起來：“真好吃。”

    “這叫米線，今天準備的東西不齊全，改天我給你做更好吃的。”周煙兒說。

    少年驚奇地睜大眼：“這已經很好吃了，還能更好吃？”

    “嗯。”周煙兒拍著自己的胸口，說：“跟著我，保證你有吃不完的東西。”

    “那太好了，你別反悔讓人來抓我，我以後就跟著你了。”少年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

    “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嗎？”

    “他們都叫我青霧，我無父無母天生地養。來到這兒，就是想偷點東西過個好年，沒想到被你們這兒看門的發現了。那個人武功很厲害，我幾次想進來都被他逼了回去。我不服氣，就跟你死磕了。如果今天晚上，你們不出去，我大概又是無功而返。”少年模樣沉穩，看起來像個大人。

    周煙兒：“只有你一個人嗎？”

    “我還有幾個同伴，他們跟我一樣都是孤兒，一起出來討生活的。”青霧說。

    “村裏有孤兒院，你們要是願意的話，可以進去。那裏管吃管喝，還免費讓你們讀書。”周煙兒說。

    “我們不想進孤兒院，也不想讀書。我們是彼此的家人，就是想有個落腳的地方而已。最好能跟著你，一直跟著你就好。”青霧眼睛亮晶晶的，他已經完全信任周煙兒了。

    “不讀書，那可以練武，我可以找最好的師傅教你們騎馬射箭。要是想學點別的技術，廚師或者是制玻璃，燒陶瓷，我這兒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