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一根？”

    終於有人問了。

    周煙兒笑眯眯：“不貴，一根十五文錢。”

    一聽價格這麼貴，有兩個人便搖搖頭走開了。

    還有人不走的，嚐了香腸片覺得好吃，便咬牙掏出十五文錢買了一根香腸，要帶回去給家人嚐嚐鮮。

    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賣出去兩根香腸，周煙兒很是不滿。

    不滿歸不滿，她知道這事急不來。

    一撥人走了，她又重新吆喝起來。

    “來，嘗一嘗，看一看...”

    正吆喝著，兩個小少年出現在攤位前。

    兩個小少年唇紅齒白，前面一個穿得的衣服更華麗一些，顯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後面一個，雖然穿的不如前面一個，那也比一般人家穿的強多了。

    小少年是被漂亮的雞毛毽子吸引過來的，俏生生地問：“這個多少錢？”

    “兩文錢一個。”周煙兒回答。

    小少年毫不猶豫地說：“我要兩個。”

    說著，她看向身後。

    後面的琴兒立刻奉上錢袋子。

    買完了，小少年還不走，眼睛瞄著一邊的葉子騫，漫不經心地問：“這是什麼？”

    “香腸，你要嚐嚐嗎？”周煙兒麻利地把盤子遞過去。

    小少年本來是抱著玩鬧的心思吃了一片，誰知道這一吃反而停不下來了，一連吃了好幾片。

    琴兒靠上來，小聲問：“小...少爺，有那麼好吃嗎？”

    “你自己嚐嚐就知道了。”小少年把盤子往琴兒懷裏一塞，叉著腰看著竹籃裡的香腸，大大咧咧地說：“這些我全要了，一共多少銀子？”

    周煙兒心頭一喜，生怕說慢了煮熟的鴨子便飛了，飛快地說：“一根香腸十五文，這裏麵一共有四十三根，一共是...”

    她還在心裏算乘法，就聽一邊的葉子騫冷不丁出聲：“645文。”

    “對，645文。我算公子便宜些，640文，你看怎麼樣？”周煙兒笑著說。

    “為什麼要算我便宜些？我有錢！”小少年下巴一仰，紅唇吐出芬芳：“琴兒，給她一兩銀子，不用找了。”

    周煙兒高興地說：“謝公子賞。”

    一句話說得那小少年眉笑顏開，笑著說：“不錯，雖然長得醜了些，但勝在嘴巴甜，會說話討人歡心。”

    葉子騫陡然變了臉色，幽黑的眼睛看向周煙兒。

    周煙兒沒生氣，她早就習慣了別人的異樣眼神。更何況，她確實長得醜，不能掩耳盜鈴不承認。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想說什麼，她管不著，也不會往心裏面去。有系統幫忙，她不會醜一輩子的。這都是她的秘密，輕易不會告訴別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就剩這張嘴還行了。”

    琴兒把錢交給周煙兒，連同竹籃子一起拿走了。

    小少年一頭三回頭，頗有些依依不捨的意思。

    只可惜，周煙兒忙著數錢，葉子騫全神貫注地看著她數錢，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除去本錢，我們掙了一兩銀子。”

    數完錢，周煙兒激動地說。

    一兩銀子換成現代的錢就是600到700塊。古代的錢這麼難掙，短短的幾天內，他們就掙了這麼多錢，她怎麼能不激動？

    激動之下，她一把抱住了葉子騫。

    葉子騫身體猛地僵了下，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周煙兒。

    察覺到他的身體反應，周煙兒心裏咯噔一聲，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葉子騫那麼討厭她，被她這樣輕薄，大概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慢慢地鬆開手，她抓了抓頭髮，靈光一閃想出一個完美的藉口來：“那個，我，我太激動了，把你當成你當哥了。”

    葉子騫死死地盯著她，她感覺自己的衣服都要被盯出一個洞來了，他才移開視線。

    周煙兒長舒一口氣，拍了拍那顆受到驚嚇的心臟。

    嚇死她了！

    到了收攤時，雞毛毽子賣出去一大半。

    對於這樣的結果，周煙兒相當滿意。

    趁著擺攤的小販還沒走全，她在集市上轉了一圈。賣調味料的幾個小販緊挨著，他們著急回家，不想再把東西帶回去，給出來的價格很便宜。周煙兒小手一揮，買了好幾包。

    人群紛紛散去，周煙兒和葉子騫隨著走出青雲鎮，踏著夕陽高高興興地回家。

    遠遠地，他們看到村口站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葉大娘倚在一顆老槐樹，時不時地咳嗽一聲。

    葉子騫大步走過去，眉頭擰得緊緊地：“娘，這麼冷的天，你出來幹什麼？”

    葉大娘的目光瞥向獨輪車，見竹籃和包袱都在，以為東西沒有賣出去，心裏忍不住失望。

    她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咳嗽一聲說：“在床上躺久了，身上的骨頭都要廢了，不如出來走走，活動活動。”

    爲了做那些香腸，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若是換不了錢，本錢可就收不回來了，愁得她坐安難安的，都沒心思吃飯了。

    越想越不安生，心裏頭像著了一把火，她索性跑到這兒等著了。

    “回去了。”葉子騫催促著她。

    葉大娘站著沒動，掃向後麵的周煙兒，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娘！”周煙兒心中歡喜，跳過來挽住葉大娘的胳膊，笑著說：“你猜猜我們今天掙了多少錢？”

    “多少？”看著周煙兒臉上的笑容，葉大娘心中一動。也許她想錯了，至少本錢應該回來了。

    “一兩銀子。”周煙兒咧開嘴角，臉上寫滿了得意。

    什麼？

    葉大娘猛地站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周煙兒，聲音顫抖地說：“你，你沒騙娘吧？”

    周煙兒握住她粗糙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不騙你。”

    葉大娘嘴唇顫動了幾下，眼睛裏麵突然蒙上了一層霧氣，惶然無措地看向葉子騫，低聲喃喃道：“子騫啊...”

    “娘，是真的。”葉子騫語氣肯定。

    葉大娘不是不相信周煙兒，只是被天下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幾天前，她一度以為天塌了，這一關過不去了，天天以淚洗面，因為家裏實在一個銅板也拿不出來了。直到今天，她發現自己錯了，人衰到極點就會開始走運。

    屬於她的好運氣，屬於他們一家的好運氣纔剛剛開始。

    “好！好！”葉大娘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力捏著周煙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