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娘子愣了下，弱弱地說：“沒有。”

    “我還以為你們抓到人了。”葉子騫拂開她的手，像是拂開一片礙眼的草葉，輕描淡寫地說：“既然沒有抓到真兇，那你們聚在這兒幹什麼？”

    “青天大老爺。”郭娘子爬起來就要往葉子騫身上撲。

    葉子騫閃了身，讓她撲了個空，栽到一邊的地上。

    “你可要為我們作主啊!”郭娘子堅強地爬起來，不折不撓地繞了半圈，又回到了葉子騫面前。

    葉子騫說：“我來就是為你們作主的。現在，請你們從這兒離開。我要傳喚你們的時候，自然會讓衙役去找你們的。”

    兩個女人還要再鬧，被郭老爹一邊一個攔住了。

    “這位縣太爺是葉家人，就是少奶奶的小叔子。”

    他低聲說。

    郭家人對視一眼，不得不低下頭來。

    “我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一家人互相扶持著離開了。

    “公子，你回來了。”

    春杏出來迎接，臉上帶著喜意。

    葉子騫一出現，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吊起來的心臟落了回去。

    “她怎麼樣？”葉子騫邊走邊說。

    “之前發了一頓脾氣，不讓我們出去搭理那家人。有周大哥和張大哥，還有我們一幫人陪著，現在心情好多了。剛纔還有說有笑的，看著也不像是生悶氣的樣子。”春杏說。

    葉子騫點點頭，跟著春杏進了內院。

    院子裡面支了張桌子，周圍放了幾張圈椅子。

    周煙兒嘴裏叼著一片葉子，兩隻手在桌子上搓來搓去，嘴裏還在說：“拿錢，拿錢。”

    張子誠和周大對視一眼，各自從面前的銅錢堆裡，扒拉出幾個推到周煙兒面前。

    周煙兒哈哈大笑：“香兒，看到了沒？我厲不厲害？”

    “厲害！”

    “少奶奶超厲害！”

    春香坐在周煙兒對面，激動得把手掌都拍紅了。

    浮生遠遠地喊：“少奶奶，你快看看誰回來了。”

    “是公子！”

    “公子回來了！”

    春香滿臉是笑，自覺地站起來，默默地退到邊上。

    “回來了？”周煙兒呸地一聲，吐掉嘴裏的綠葉子，對春杏說：“你家公子難得回來一趟，把我屋裏的好茶拿出來，讓你家公子品嚐品嚐。”

    周大之前還很活躍，反常地沉默下來。

    張子誠一臉忐忑地站起來，笑容僵硬地說：“子，子騫，你回來了。”

    小時候的玩伴，一個成了狀元，一個卻一事無成。

    加上之前和周煙兒的關係鬧得太僵，他現在站在葉子騫面前，都有一種直不起腰的感覺。

    “嗯。”葉子騫看了他一眼，很驚訝他也在葉家。他們確實很長時間不來往了，關係幾乎斷絕了。

    葉子騫撩起衣襬，大大方方地坐下，就坐在春香坐過的椅子上。

    春杏送上滾燙的茶水，院子裡飄蕩著清淡的茶香。

    “我在門口碰到了...”

    葉子騫剛剛開口，就被周煙兒抬手阻止了，他後面要說出來的話。

    “先打兩輪再說。”周煙兒說。

    她用青蔥般的指尖敲敲桌子，對張子誠說：“你也坐下，那麼緊張幹嘛？我們家葉公子又不會吃人。”

    “我們家的”幾個字，讓葉子騫心裏甜得不行了。他嘴角含笑，對一臉不自在的張子誠說：“我不吃人。”

    張子誠僵硬地坐下來，一抬眼看到葉子騫的手也放到了桌子上，和周煙兒白皙的雙手交疊在一起，動作嫻熟地搓著底下的麻將牌。

    他眼皮一跳，看向對面的周大。周大垂著眼皮，黑眼睛裏深得看不見光亮，慢騰騰地伸出手，加入了快樂的搓麻將大軍裡。他想了想，也把雙手伸了上去，跟著搓了兩下。

    “好了。”

    周煙兒先停下來，高高興興地開始砌長城。

    張子誠是讓幹啥就幹啥，老實得不行。

    周大一邊砌自己的，還要幫著周煙兒砌，把堆好的麻將推到周煙兒面前去。

    葉子騫看見了，輕輕挑了下眉。

    兩輪玩下來，周煙兒還想繼續玩。

    葉子騫兩隻手按住桌子，站起來說：“不玩了，再玩下去，天就要黑了，咱們還有事要辦。”

    周煙兒掃了他一眼，身體往後一傾靠在椅子上，扔了手裡的麻將牌，一臉不高興地說：“好了，不玩了。”

    “明天再玩也是一樣的。”周大說。

    張子誠幫著春杏把麻將牌收進小箱子裡。

    葉子騫叫來捕頭，讓他去傳喚郭佳佳。

    捕頭帶著人走了，院子被收拾乾淨。

    周煙兒問：“你打算就在審問她？”

    “不然呢？”葉子騫頓了下，淡淡地說：“我把她弄回青雲，問清楚了再回來抓人，真兇怕是都跑遠了。”

    “那倒是。”周煙兒說。

    因為郭佳佳是女孩子，周煙兒讓周大和張子誠躲到屋裏去，免得郭佳佳不好意思說真話。

    郭佳佳低著頭走進院裏，這是她第一次邁進葉家大門，以前都是站在外面往裏面看，看著院子里人來人往。只是一道門，門裏門外就像兩個天地，她無數次想進來看看，都被攔在了門外面。

    “民女見過縣太爺。”郭佳佳匆匆看了葉子騫一眼，很快就低下頭去。

    她驚訝於葉子騫的年輕和俊美，更驚訝於葉子騫跟周煙兒的關係。

    郭家人是外來的，不知道葉子騫是葉家的王炸。

    因為葉子騫每次來都很低調，輕車簡從地來，又悄悄地走。

    “免禮，你站著回答我的問題。”葉子騫溫和地說。

    郭佳佳放鬆不下來，衙役們佩著刀站在兩邊，精神抖擻地看著她，讓她倍感壓力。

    “我問你什麼，你就要如實回答什麼。要是知道你哪句話是假的，你會後悔的。我的話，你聽清楚了嗎？”葉子騫沉聲道。

    郭佳佳點點頭，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天黑了，你為什麼要出門？”

    郭佳佳絞著衣服，怯怯地說：“我親手做了一個錢袋想要送給周大哥。”

    “你怎麼知道周齊會從那條路上走？”

    “我...”郭佳佳猶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說實話。

    “你最好說實話，因為我不會完全相信的話，會根據你的證詞提審別人。兩相一對證，你要是說了謊話，那就沒人同情你了。”葉子騫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