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沒有硝煙的談判
江慕嘉的眼睛裏極快地閃過一絲什麼,抱著胳膊看向周煙兒:“子騫跟我說,你想見我家廚子?”
“是的,我有兩句話想問問他。”周煙兒不迭地點頭。
“跟我來。”江慕嘉攬過葉子騫,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周煙兒和楊柳趕緊跟上去。
“你哥是不是瘋了,怎麼娶這麼醜的女人?而且你之前告訴我,這個女人心腸惡毒,她說要見我家廚子,你就把我從春風樓裡揪出來,我都糊塗了。”江慕嘉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別提我哥了,我以後再告訴你怎麼回事,現在你什麼都別問。”葉子騫無奈地說。
“好,我不問。”江慕嘉說。
江慕嘉一進福榮樓,掌櫃馬上迎了出來,客氣地問:“三少,你怎麼來了?”
“你把廚子叫出來,我朋友有話問他。”江慕嘉擺擺手。
掌櫃沒有多問,轉身去了廚房。
不一會兒,掌櫃帶著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出來。
“三少,人帶到了。”
江慕嘉揮手讓掌櫃下去。
中年男人拱手道:“東家,你找我?”
江慕嘉看向周煙兒:“她找你,說是有事。”
中年男人打量著周煙兒,眼神疑惑。
“聽說你手裏有辣子?”周煙兒直奔重點。
“是。”他有辣子已經不是秘密了,所以沒必要瞞著。
“冒昧地問一下,你手裏有多少辣子?”周煙兒又問。
中年男人看向江慕嘉,不知道能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江慕嘉皺眉:“你問的是福榮樓的機密,除非你告訴我,你問這些幹什麼。”
周煙兒笑著說:“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明年開春我打算在地裏種辣子。”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江慕嘉第一次用正眼瞧周煙兒,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瞳仁裡透著一點精光:“你知道怎麼種?”
他是福榮樓東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辣子的價值。辣子是從海對岸傳過來的,剛剛在沿海地區著陸。一開始,沒有人敢吃,也沒有人知道怎麼吃。一個廚子偶然發現它可以當成調味料加進菜裡,除去人體內的溼氣和寒氣,辣子才慢慢被人接受。因為辣子飄洋過海,且數量特別稀少,沒有人知道怎麼種,只能從海上過來,因此價錢分外昂貴。
“知道,不然我也不會找過來。”周煙兒醜陋的臉上閃過自信的光彩,看起來也沒有那麼難看了。
她是農大高材生,每天跟各種動植物打交道,像什麼母豬如何多產豬崽,這片地適不適合種藥材。
江慕嘉不由對周煙兒另眼相看,指尖點了點桌子,對中年男人說:“她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辣子是東家託人買來的,有兩麻袋那麼多,放在倉庫裡,只有我有鑰匙。”
“三少,這件事你做得了主嗎?”周煙兒面帶微笑地問。
“我還真做不了主。”江慕嘉嘆了口氣,他把掌櫃的招過來,讓掌櫃的去找他爹,畢竟他爹纔是江家的主事人。
“騫哥,你見過辣子嗎?”楊柳小聲問。
“沒見過。”葉子騫狐疑地看著周煙兒,他都沒見過的東西,周煙兒卻聲稱她會種,這可能嗎?
周煙兒和江慕嘉相談甚歡,江慕嘉看周煙兒的眼神跟之前完全不同。
掌櫃讓人送來了茶水。
他們沒等多久,一輛馬車停在了福榮樓前。
掌櫃親自上前,迎著一老一少下來。
老的是江家主事人江德榮,少的是江家大少爺江慕年。
江德榮一下車就問:“人呢?”
“不敢怠慢了,在廂房裏好生伺候著。”掌櫃一路笑著,把江德榮和江慕年領到包廂裡。
挑開簾子,江德榮第一眼看到的是葉子騫。
沒辦法,葉子騫是讀書人,身上的氣質就跟別人不一樣。
“你會種辣子?”客套幾句,江德榮單刀直入地問。
葉子騫愣了下,說:“不是我,是我嫂子。”
說著,他稍微讓開,露出了後面的周煙兒。
江德榮是見過世面的,沒有因為周煙兒的長相而表現出異樣來。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小娘子以前可見過這辣子?你家人可有吃過辣子?你家裏是做什麼的?你家中長輩有種過辣子嗎?辣子要怎麼種?”
最後一個問題是重點。
不是沒有想過種辣子,但沒有一個成功的,白白浪費了人力物力和土地。
江家不敢說有富可敵國,比一般人家多少有些財力。庫房裏的兩袋子辣子,還是他們到處求人託關係才搞到手的。酒樓用了辣子調味之後,生意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們已經決定以後也要用辣子調味,可如何弄到更多的辣子成了問題。庫房的辣子只能供應到明年六月份,之後就要想辦法弄辣子。很多人已經意識到辣子的價值,只怕辣子的價格還會繼續往上漲,那酒樓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正在頭疼呢,周煙兒來了。
周煙兒笑了笑,不疾不緩地說:“我自然是見過辣子的,而且不止一種。辣子品種多樣,有朝天椒,青辣椒,糯米椒,羊角椒等等,曬乾的辣子味道要更辣一些。至於辣子要怎麼種,這是商業機密,恕我不能告訴你們。”
聽到商業機密四個字,江慕嘉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他對周煙兒說的話,又還回來了。
江德榮眯了眯眼,他用玩味的目光掃視著周煙兒,冷靜地問:“小娘子找我有何事?”
這是隻老狐狸啊。
周煙兒嘆了口氣,笑著說:“實不相瞞,我想從你這兒買些辣籽回去當種子。”
“哦。”江德榮點頭,顯然他早就猜到了,淡淡地說:“庫房裏的辣子是我花了大價錢從販子手裏買到的,中間不知道託了多少人,供應酒樓日常都尚且不夠,哪還有多餘的給你當種子?”
葉子騫臉色微變,他聽出來江德榮這是不想割愛了。
楊柳鵪鶉似地縮在邊上,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江慕嘉和江慕年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一時之間,包廂裡安靜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