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周大娘打圓場，不然周老大就要把周煙兒轟走了。

    周煙兒倒是無所謂，就是心裏有點窩火。她本來想一走了之，可轉念又是一想，帶了這麼多東西過來，連頓飯都沒有撈到，真是虧大了。於是，她強壓著火氣，坐到了椅子上。

    外出的周大郎和週二郎也回來了，周大熱鬧起來。

    三個小孩滿院子跑，僕人小心地跟在他們身後，兩個嫂子不由露出幸福的笑容。

    周香兒收回目光，瞟了周煙兒一眼，羞澀地說：“看著孩子這麼可愛，我也想盡快有自己的孩子了。”

    兩個嫂子像找到了同盟，開始大談育兒經。

    周煙兒插不上嘴，百無聊賴地坐在邊上。

    周香兒心裏暗笑，狀似無意地說：“姐姐成親的時候，我還以為姐姐很快就有孩子了，我早早地把禮物都準備好了，可惜沒能送出去。說起來，都怪葉子安那個混球。他這一走，可把我姐姐給坑苦了。姐姐...”

    周煙兒想裝作聽不到都不行，懶洋洋地抬起眼：“怎麼了？”

    周香兒捂柔軟的紅唇，像怕別人聽到似的小聲說：“葉子安走了這麼長時間，有沒有給你捎隻言片語回來？”

    “沒有。”周煙兒神色冷淡。

    要是原主在這兒，估計會被周香兒氣死，可能會當場發飆，當場跟周香兒掐起來。

    明知道葉子安跑了，偏要跟她提孩子！葉子安不走，她跟鬼生孩子去？

    “可不是，大姑子命苦，不像小姑子嫁了個好夫君。”

    大嫂有意捧著周香兒，臉上的笑容很是諂媚。

    二嫂很文靜，抿著嘴唇笑了笑，沒說什麼。

    葉子騫一邊跟沈承望說話，一邊用眼角餘光瞄著那邊的周煙兒。

    “你是今年才考上的秀才？”沈承望對葉子騫很尊重，因為葉子騫是秀才。

    “嗯。”葉子騫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沈承望笑著說：“我弟弟明年也要考秀才了，他師從姜先生...”

    說了一大堆，葉子騫只覺得有些煩。

    吃飯的時候，男人們坐一桌，女人們坐一桌。

    周大娘招呼：“大家都嚐嚐蘑菇，聞起來就很香。”

    周香兒抿了下嘴，笑著說：“你們多吃點，我就不用了，在家天天吃，我都吃膩味了。”

    周煙兒沒理她，低著頭吃飯。

    大嫂嚐了，笑著說：“我們是第一次吃，感覺還不錯。”

    “聽說去年就有了。”周香兒又瞄了周煙兒一眼。

    “還是訊息太落後了，早知道有這樣的好東西，去年就讓人買來吃了。”大嫂跟她一唱一和。

    周煙兒真是服了她們，不去說相聲都可惜了。

    “都是姐姐種出來的，咱家還用得買嗎？”周香兒笑得很大聲。

    桌子上一片安靜，大家都在等周煙兒說點什麼。

    周煙兒把嘴裏的肉嚥下去，慢吞吞地說：“蘑菇算什麼好東西，不如送些豬肉實在。”

    周香兒笑了笑，和大嫂對視一眼，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

    周老大拿出了酒，每個人都喝了一點。

    葉子騫白皙的臉上染上緋紅，眼神還是清明的。

    沈承望喝得比他多，明顯是醉了，大著舌頭問葉子騫：“明年上京考試有把握嗎？”

    葉子騫謙虛地說：“把握是有的，只是沒有那麼大。”

    “我看好你。”沈承望拍著葉子騫的肩膀，醉眼迷離地說：“賢弟還沒有成親吧？”

    “沒。”葉子騫慢慢轉動著酒杯，眯著眼睛看著沈承望，格外地高深莫測。

    沈承望眨了眨眼，像是看不懂他眼神裡的深意，笑著說：“我有一個妹妹，性情溫和，平時愛讀一些詩文...”

    他賣力地堆銷起自己的妹妹。

    葉子騫垂著眼皮聽完，笑了笑說：“你喝醉了。”

    沈承望識趣地不再提，只說一些生意場上的事情。

    一頓飯吃到太陽落下，周煙兒和葉子騫起身告辭，沈承望和周香兒也要回家了。

    周老大依依不捨地說：“要常來啊。”

    這話是對周香兒說的。

    沈承望隔著人群看向另一邊。

    周煙兒站在馬車邊，低眉順眼地跟周大娘說著什麼。她的身體側著光，顯得臉格外地白皙。

    周香兒在他腰上擰了一把，嗔怪道：“你看什麼呢？”

    沈承望呵呵笑了兩聲，爬上馬車又掀開車簾往外面看。

    周煙兒告別周大娘，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看，漆黑的眼睛朝著這個方向看過來。

    周香兒又擰了他一把，他纔不甘心地放下了簾子。

    “你不是說你姐姐長得不好看嗎？”

    沈承望關心地問。

    “以前是不好看，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她臉上的紅斑竟然消失了，真是奇怪。”周香兒疑惑不解地說。

    “你在席間打聽出什麼了沒？”沈承望笑眯眯地問。

    “她嘴巴嚴，什麼都不肯說。我覺得有必要去她家一趟，看看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我跟她一起長大，她有多多少能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什麼辣椒醬，不可能是她弄出來的，我懷疑她家裏藏了個高人。”周香兒神色陰暗。

    這正合沈承望的意，他欣然地說：“好，你挑個日子，我陪你一起去。”

    沈家是做茶葉和瓷器生意的，最近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如果能找到別的掙錢門路，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沈家家大業大，旁枝子女眾多。他要是做不出成績出來，以後會被人看不起的，只會越發遠離沈家的生意中心。

    “你一直盯著我姐姐看什麼？”周香兒聲音尖利。

    “我有嗎？”沈承望摸了摸鼻子，試圖糊弄過去。

    周香兒氣得不行：“你當我是瞎子嗎？”

    她看沈承望的眼神說不出的痛恨，又帶著難以言明的幽怨之色。

    沈承望皮囊生得不錯，又是富家子弟，難免沾染上一些毛病。沈承望喜歡美人，對頗有姿色的周香兒一見鍾情。周香兒總是不安，覺得沈承望是看臉的臉，能看上她這樣的美人兒，也會看上別的美人兒。因此，只要沈承望多看哪個女人一眼，她就覺得沈承望心術不正。

    沈承望把她摟進懷裏，溫柔地哄了半天，她的氣才消了。